雨,淅淅瀝瀝的下,帶著徹骨的寒意。
高牆灰瓦的寺院中,兩鬢斑白的老者高僧入定般坐的安穩,臉上是曆經世俗的平靜無波。
他有一下沒一下,緩慢地敲打著木魚,聲音低沉,仿佛要敲進人的心裏。
於此不相協調的是門外策馬奔騰而來黑衣劍客,他們利落地翻身下馬,團團圍住老者,為首的中年男子譏笑道:“建文帝,這些年你可是讓我們好找啊!”
“阿彌陀佛……”老者慢慢睜開眼,靜如湖底的黑眸看著男子:“施主謬言了,此地並沒有什麼建文帝,隻有和尚悔夢!”
“悔夢?”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你這沒有用的孬種,皇位給了你你也坐不了,如今跑來這裏當和尚,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阿彌陀佛,貧僧不知道施主在說什麼。”和尚目視前方,不管來人說什麼,他均是一副看淡生死之相。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中年男子顯然被他這無所畏懼的態度激怒,轉而奸詐一笑:“也罷,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隻要你今天乖乖將那玉佩交出來,我便饒你一條狗命!”
“阿彌陀佛,貧僧不知道施主在說什麼。”和尚轉動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平靜的說道。
“老家夥,你這是不配合了?”中年男子猛地將利劍橫到他的脖子上。
“貧僧不敢。”老者低眉順目,聲音卻不卑不亢。
“給我搜!”中年男子冷漠的對著身後的侍衛吩咐道。
侍衛們二話不說開始翻箱倒櫃——緊跟著,一個男子說:“報告大人,發現一件女子的衣衫!”
“拿過來!”男子臉上露出幾分譏諷的笑意,“為何你堂堂一個出家人,箱子裏居然藏著女子的衣衫,看來大師這六根還不夠幹淨啊。”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朱雲初聽到了房中的動靜,推門而入。
“父親,你在嗎?”她剛進門,隻聽耳邊“刷刷”幾聲,所有黑衣劍客都不約而同地拔出了劍,她忽然意識到大事不妙。
看向盤坐在地的父親,朱雲初向後退去。
“父親?誰是你的父親?”男子一把拽住朱雲初問。
朱雲初梗著脖頸,“這位爺,對不住,小女子走錯房了。”
“走錯房?”為首的男子上下打量了眼前麵容姣好的布衣女子一眼,忽然,瞥見女子腰間懸著的半塊玲瓏翠玉,喃喃道:“原來是在你這裏!”
建文帝一愣,忽地起身用力地將剛入門的朱雲初一推,大喊道:“走!”
朱雲初爬起來就往外跑。
“想走?門都沒有!給我追!”男子正要追出門,建文帝一把抱住他的雙腿,他看著倒在自己腳下的建文帝,冷笑一聲,“老家夥,沒想到你居然還多了個女兒!給我把那女子追回來!”
朱雲初不過才跑出了寺院,就被身後的人一個猛撲抓住了,她在倒地的那一刻極快的把腰間的玉佩一扯,藏在了足襪中。
建文帝像是有所感應一樣抬頭看去,隻見朱雲初被人押著走了進來。
為首的男子見她被抓住了,腳下一個用力,踩上建文帝的背,狠狠地碾了幾腳,朱雲初咬牙喊道:“父親!”
事到如今,裝作不認識是不可能的了,建文帝白眉微皺,“雲初,切記為父與你說過的話。”
朱雲初點頭道,“父親你放心!”
三日前父親將她叫到跟前,還把半塊玲瓏翠玉交給了她,讓她保管好,說是這塊玉佩關乎著江山社稷的秘密,千萬不能讓賊人拿去,哪怕是沒了性命,也要保護好這塊玉佩。
父親甚至還讓她發下了血誓,今生就連最親密的人也不能將此玉佩傳給他,更不能把其中的秘密泄露。
父親還說,三日後定會有人來,讓她跟著連叔趕緊先走一步。
可是朱雲初剛上路便發現所有的路都被人帶兵堵了,她隻能再次返回來,誰知道,又剛好讓她碰到了這樣的一幕。
她答應過父親的事,便一定會做到。
“小姑娘,玉佩呢?”男人走到她的麵前,捏住她的下顎,看著她腰間空空如也問。“別跟老子玩什麼花樣,否則我讓你父親腦袋落地!”
朱雲初挺直背,沉默以對。
建文帝閉著眼,半邊臉埋在地上。
“說!”他腳下更用力了,但建文帝卻始終不吭一聲。
男子惱了,“嗬,好啊,既然你們父女倆都這麼有骨氣,那老子今天就讓你們二人去陰曹地府裏團聚!”說著,他舉起劍,“刷”地一聲劃過建文帝的脖子。
朱雲初愣住了。
看著那顆帶血的腦袋咕嚕嚕滾到她的腳邊。
“父親!”
寺院裏傳出聲嘶力竭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