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素進去,目光漸漸變冷,轉身之際,卻又回暖,笑道:“飛宇,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田飛宇並了手,恭敬行禮,“閣主說哪裏的話,能為閣主分憂解難,是飛宇的榮幸。”說罷將人請到桌子旁邊坐著,倒了杯茶端過去。
歐陽素甚是滿意,若沒有發現田飛宇的心思,恐怕如今他還認為,麵前這個待他恭敬有禮的人一心一意效忠於他,果然知人知麵不知心,這麼多年,竟看錯了,按下心中的怒火,笑道:“飛宇客氣了,你從小被我收留,我一手將你帶大,表麵上雖是主子和下屬關係,實際上,我一直將你當做我兒子一般看待。”
他所言不虛,隻是如今再說這樣的話,更多的卻是嘲諷。
正是這般,在遭遇背叛之際,在明白他背叛自己之際,那種五雷轟頂,似一道閃電劈下來,生生將他腦袋劈成幾瓣的感覺,沒人會懂。
他還記得,小的時候,他偷懶,而被自己責備畏懼的模樣,明明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孩子,一顆心,何時變了。
世事本無常,人心,總有一天會冷卻,隻是這一天,來的太快了。
田飛宇睨了他一眼,連忙跪了下去,垂下頭,眸子中卻被深深的恨意取代,兒子?真是可笑,“屬下多謝閣主的抬愛,這麼多年,屬下心中一直將閣主當成父親一般尊重,閣主的命令,便是屬下奉承的所在。”
歐陽素眉頭一擰,對於他說的話半分不信,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終究是隔了肚皮,他竟然信了。
傳揚出去,恐怕沒人肯相信,他堂堂長樂閣閣主,竟被自己屬下欺騙,一騙,便是多年,合了合眸子,落寞,痛心,更多的是遭遇背叛的失望和憤怒,看向他的目光卻是含著笑的,“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恭送閣主!”田飛宇恭敬,待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重新進去。
“主子,閣主可有發現什麼?”成懷擔憂道。
田飛宇嘴角一抹諷刺,麵部猙獰,“一個老東西,能發現什麼?”
說的真真好聽,自小將自己收留,若不是當年他心中有愧,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怎麼可能那般好心,十多年,便想要將方麵之事一筆勾銷,想的太簡單了。
“成懷,如今我身邊唯一能夠信任的人。”田飛宇合上雙眼,當年的慘案曆曆在目。
想到當年之事,成宇信中亦感慨,攥緊拳頭,咬牙道:“屬下永遠不會背叛主子,當年田家慘案,老爺夫人慘死,屬下爹娘也難逃一劫,若不是當初主子將我推進暗室,恐就沒有如今的成懷,救命之恩,永生難忘!”
“是啊,田家慘案!”回憶一點點蔓延,他們以為,他們年紀小,已經忘記了,蘇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可笑,在仇人的保護之下活了這麼久,也是該為田家上下一百二十多口人報仇雪恨之際。
歐陽素,你可知,每一次看見你,我便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似父親一般對待,可笑,隻會讓他覺得惡心。
“主子,林夫人那裏已有了消息,若他們起事,他們會助我們一臂之力。”成懷將懷中的信遞給田飛宇。
田飛宇頓了頓,接過去,唇角輕揚,忽的,將信放在蠟燭上,蠟燭的話火苗似受到驚嚇,跳躍了幾下,妖豔的似從地獄中燃出來的一般。
“主子!”成懷不解,若有了林夫人的幫助,他們想要拿下長樂閣,豈不是輕而易舉,主子為何?
信被點燃,火光越來越大,信封上龍飛燈舞的字漸漸暈開,“林夫人,你可知她真實身份?”
成懷恍然大悟,即便他們幾次打過照麵,對方都是蒙麵而來,連聲音,也經過了處理,根本不知麵具下的真麵目,“可是林夫人那邊……”
林夫人幾次都想幫助他們,不難看出,她的目的何為。
田飛宇冷笑一聲,林夫人,恐不過一個欺騙的幌子,真是目的,自是不言而喻,若真的讓她插手,即便他收了長樂閣,也會為他人做嫁衣裳,目光一點點冷下去,“將行事之日推遲三日,待她趕來,我們已經結束了。
“是!”
蘇一點點深下去,趙秋淩正欲睡下去,卻聽見外麵有敲門聲,開門一看,卻是蘇少軒一副懶散模樣,環著手,站在門口,眸光晶晶亮亮,說不出的動人,心中有什麼東西被觸動,卻也沒讓人進來,“你怎的來了?”
“總不過這麼一個房間。”蘇少軒理所應當,即便之前,兩人未表明關係,同床共枕的日子也不少,更何況如今。
趙秋淩淡淡一笑,知他是故意,卻也不惱,反讓他進來,“我去和敏心……”
“趙秋淩!”
“好吧,你睡軟榻。”男女之防對於她來說一直看的很輕,兩人不是沒有親密,如今在扭捏,反沒必要,忽的想起什麼,凝眉道:“蘇少軒,今日敏心和寒劍鬧了不愉快,真不知,繼續下去,對於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好是壞。”
“你擔心敏心喜歡上田飛宇?”蘇少軒揚眉,語氣淡淡,那模樣,似在討論今日天氣如何一般。
趙秋淩一噎,這人,寒劍和敏心本是他手下之人,他卻根沒事人一般,“罷了,他們之事,始終要他們自己解決。”
兩人說著話,外頭卻傳來斷斷續續的吵鬧聲,擾的人不得安趙,聲音越來越大。
趙秋淩起身正欲出去,卻被蘇少軒拉住,一件披風蓋在她肩上,多了些溫暖。
出去之際,大廳中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歐陽素一臉陰冷,目光幾乎噴火。
“歐陽閣主,發生了何事?”
歐陽素見到兩人,連忙將了位置讓了出來,臉色依舊不好看,“讓閣主見笑了,長樂閣中居然出現……”話說了一半,卻再也說不下去。
“閣主,屬下知錯,屬下鬼迷心竅,以後再也不敢了。”成懷低下頭,睫毛下一雙眸子冰冷如冰。
“不敢,你們當長樂閣是何地,你們當長樂閣的規矩是擺設不成,偷東西都偷到我頭上了,當我是死的不成?”歐陽素怒不可遏。
“閣主,念他是初犯,偷盜的不過一點銀子,饒了他命吧!”田飛宇為人求情。
偷盜銀子?
等等,偷盜的不是更加重要的之物麼?一個下屬,卻真的缺少銀子,也不至於偷盜到主子頭上,更何況還是選擇蘇間,若不是這個人腦子有問題,便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在她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