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之後,秦重便帶王宣之去吳氏別墅拜訪,上虞吳氏的別墅產業離秦家莊不遠,不過吳縣丞看秦重的麵上見了王宣之,但眉眼間卻更本瞧不上這個年輕人,打著官腔便將王宣之兩人打法了。
出來之後,秦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歎了口氣,卻是沒說話。
“秦大哥莫要自責,如此結果小弟早有預料。上虞縣吏治腐敗已久,我們一介白身,讓其如何信任我等,弄不好還會將他也牽連進去。”
秦重點點頭,這個道理他也明白,不過眉頭依舊緊鎖。上虞如今治安之差,可以說是從未有之,如今小門小戶人人自危,深怕自家女郎被劫掠了去,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卻報效無門,任由這幫小人在城中作威作福,欺壓百姓。
秦重臉上憂色落在王宣之眼中,不由對其高看一分,能憂百姓之苦者自然要敬佩的,王宣之自認自己也做不到秦重這般,自己最多是為親近者做事罷了,前世不也是隻為金錢去做事麼。
“放心吧,所謂邪不壓正,陳、張之流做事便是再小心,也會有蛛絲馬跡留下,得了真憑實據,便去會稽郡中尋孔內史,小弟在剡縣時便常聽聞孔內史之賢名,若是人贓俱獲,必能一舉擒下這二人。”
秦重聽了王宣之一番分析,不由心中一寬,“還是賢弟思謀清楚,隻是如何才能尋找線索。”
王宣之此時也是沒有太好辦法,便同秦重同車回了秦家莊,用過午飯便告辭回城。秦重再三挽留,無奈王宣之去意堅決,隻得送出莊園。
牛車進入上虞城時已經過了未時,街道上百姓依舊來來往往,頗為熱鬧的景象,隻是走動的多為男子,便是偶有女郎,也是年老色衰之輩。
王宣之坐不慣牛車,便帶了秀珠在城中街道漫步,阿清則駕牛車緩緩相隨。
遠遠的,看到前邊路口處圍了不少行人,似乎有什麼熱鬧可巧。
雖然沒有刻意去八卦,不過正好順路,王宣之便牽著小侍女湊過去看了一眼。
不過這裏人實在太多,王宣之便是比常人高了一個頭,也隻能瞧見裏麵牆角下一片素色衣角。
“嘖嘖,這般標致的一個女郎,身世這般可憐,哎,這世道。”
“小老二活了半輩子,也沒見過這般俊的女郎啊,可惜了,要遭這罪。”
“誰說可憐的,怎的不丟下幾文錢,能幫多少是多少,總不致人家女子晚上餓著肚子露宿街頭。”
“嘿,張家老二,你光棍了這麼些年,該有不少存貨才是,都拿出來,這女郎等下見你心誠,說不定便留在你家不走了。”
“去去去,你怎麼不將私房拿出來,娶了當妾氏也不是正好。”
“呸,好什麼好,這般標致的女郎,誰敢往家裏領,咱小家小戶的,那裏配這個。你沒看到方才有人讀麼,這女子是要討盤纏歸鄉的。”
“歸鄉,怎麼敢走啊,如今盛傳黑熊怪劫掠貌美女郎,這女郎這般標致,還能逃得了?”
“王掌櫃的,你嘴上就不能積點德麼,你家女郎年初已經及笄了吧。”
王宣之隻聽東一句西一句,吵吵嚷嚷的,心中奇道:“莫不是遇上美女賣身葬父這種事情了?”
回身讓阿清照顧秀珠,自己一轉身,使勁往人堆裏擠去,廢了好大力氣,在周圍的罵聲中終於擠到最前麵。
隻見一個妙齡女郎穿著粗布衣衫,一頭秀發隨意紮起,掛在一邊,正好擋住半邊臉。王宣之慶幸自己選對了方向,不然自己隻能看到一臉烏絲了。
露出的半張臉五官精致,渾身山上流露出江南女子該有溫婉之氣,端得是美絕。
這女郎跪在青石路麵上,身前放著一個青布包袱和一個陶罐,還有一張兩尺見方的土麻布,上邊密密麻麻寫著百來個娟秀小字:
“奴家原是滎陽鄭士旁支,春末隨父自柴桑往晉安郡投親,行至錢塘,父親染病亡故,舉目無親之時,得錢塘善人資助,火化父親遺骨,又贈予盤纏上路。今入寶地,無奈盤纏用盡,前路茫茫,渺無所依。願有善心之人,慷慨解囊,不勝感激,大恩大德,惟有日夜遙祝安康,得歸親族之日,當遣人贈金報恩。”
王宣之從頭讀下,不禁打量一番那個婉約女子。這土麻布上的字寫的極秀麗,這女子必是家世不錯,不然如何寫得這一手好字,單是看著也是賞心悅目。
不過四周路人大多是不願資助這個妙齡女子的,也不知道她跪了多久,地上也沒見到幾文錢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