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兒卻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隻顧著筆下的字。
好半晌之後,她才收了筆,笑吟吟地對著小翠道:“將這幅字表起來,掛在書房裏頭!”
轉頭時冷不丁看見跪在地上的小憐,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喲,你還在啊?”
小憐的眉心跳了跳,明知故問!這小賤貨分明是在故意羞辱她!
“小憐姑娘,不是我不收留你,你本就是祖母身邊的人,我有什麼理由向她老人家討要你呢?祖母可是說了她離不開你,你這豈不是要陷我於不義?”
宋婉兒輕輕歎了口氣,接著道:“再者,你又沒簽賣身契,留在祖母身邊是為了照顧她老人家;可如今卻又想來我身邊伺候,你豈非是本末倒置忘了初心?”
“宋家從來就不是你的歸屬,隻有祖母身邊才有你的位置,小憐姑娘怎麼就不明白呢?”
小憐呆了一下,萬萬沒想到當初為了進入宋家找的借口,此刻會成為絆住自己腳步的枷鎖。
“可是…老太太身邊沒有我的位置了…”小憐咬了咬唇,滿臉失落道:“我不過一介農家女子,一無所長…”
宋婉兒聽見她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小憐姑娘,你覺得我身邊就都是無用之人?”
“不不不,宋小姐誤會了!”小憐拚命搖頭,“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跟在您身邊…”
宋婉兒像是逗弄夠了一般,道:“好了,我知道了!不過,此事尚需你自己去跟祖母說清楚,若祖母願意放人,你再來找我!”
小憐欣喜若狂,“是,我這就去與老太太說!”
小翠看著她的背影,道:“小姐,她如此費盡心機也要留在宋家留在您身邊,想必所求不小,您為何不趁勢將她趕出去?”
“傻丫頭!這種不明來曆的危險人物,當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些!”
宋婉兒笑的別有深意,“留她下來自然就是想讓她行動了,隻有她動了,我才能知道她之所求啊!”
知道她之所求,也就能觸摸到幕後之人的目的了。
留下她不是目的,讓她有所行動才是目的。
“去把秦嬤嬤叫來,我有事吩咐她!”
小翠領命而出,片刻後,秦嬤嬤進了門,“小姐,您找奴婢?”
“嗯!”宋婉兒道:“若我猜的沒錯,韓夫人那邊還是有諸多推托之詞吧?”
“是!奴婢命人給了她一點教訓,不想她竟跟沒事人似的,還真是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
“她本就有瘋病,不能以常理論之。”宋婉兒指尖在桌麵輕點,“告訴她我有辦法讓她離開韓家,帶著韓夢舒遠走高飛。”
“不過…我現在不想知道那條密道的消息了,我要他們韓府的暗賬。她什麼時候將東西給我,我便什麼時候安排她走。”
秦嬤嬤卻道:“奴婢隻怕她不買賬。畢竟雖然韓學治如今身陷泥沼,可事情還未有定論,她未必就肯拋下榮華富貴遠走他鄉。”
宋婉兒笑了笑,“所以在此之前,你要先將已找到秦生家人的消息散布出去,並且找一些好手假扮成秦生家人住到他們原本的住處去。”
到時候真正的秦生家人便可渾水摸魚趁勢帶到禦前。
韓學治一慌,吏部之圍可解;吏部之圍解了,阿澤想整頓戶部也便更容易入手了。
“奴婢明白了,小姐放心!”
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韓學治落難,韓夫人一個弱女子焉能守住,到時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隻能聽小姐的。
秦嬤嬤的動作,不過兩日的消息便將消息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韓學治聽到消息,猛然起身,“消息可屬實?”
“屬下去查探過,那裏的確住著一家老弱婦孺,平日裏深居簡出,且警惕性很高,有如驚弓之鳥。屬下怕打草驚蛇,尚未來得及一一辨認。”
韓學治本能覺得有詐。
之前怎麼找都找不到,而今卻這麼剛巧傳進他耳朵裏…
他冷聲問道:“這消息是如何傳出來的?”
“是屬下無意中撞見幾人在竊竊私語,說這家人很是奇怪,口音是甘南那邊的;且生活窘迫卻未曾見到有人出去做工,一屋子人也沒個男人。”
“屬下想起秦生便是在甘南任職,趕去查看了一番,發現裏麵那位小公子長得與秦生很是相像,便趕緊回來稟報大人了。”
韓學治眯了眯眼睛,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怎麼就那麼剛好被他的人聽見呢?以宋家的勢力都未曾知道他們的下落,卻反而被他的人誤打誤撞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