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宇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認,認了,不隻是他,他的家人也將萬劫不複。
他滿臉哀戚,神情懇切,“皇上,臣與秦生素不相識,也絕對沒有追殺過他的家人;您是知道微臣的性子的,堂堂大丈夫,豈會對老弱婦孺出手!”
宋婉兒卻上前義正言辭道:“卓大人有沒有對秦生家人出手我不知道,不過秦大人適才在府上想對我動手卻是貨真價實!大丈夫之言,恐怕名不副實!”
憑他也敢自稱大丈夫,真是臭不要臉!
如此厚顏之人,也是少見。
宣華帝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怎麼哪兒哪兒都有她?
知不知道此時他正在發怒?知不知道一個不好她小命兒就沒了?
“陛下,臣女的兄長日前途經護城河時,被遊匪所劫,今日臣女正是為此事去了衙門。”
“誰知師爺一聽說此事便諸多推辭,還言語侮辱臣女,臣女氣不過讓他道歉;恰在此時卓大人歸來,二話不說便要問臣女的罪,吩咐侍衛要打臣女的板子,臣女當真是…”
宋婉兒抽出帕子,眼眶迅速紅成一片,淚珠滾滾而下。
別看她麵上哭的梨花帶雨,實則內心無比崩潰。
生薑抹的太多了,熏的她眼睛生疼!
不想哭都控製不住,有點用力過猛了,不知道皇上會不會信她…
“滿嘴胡言!”卓宇怒目而視,“分明是你想置本官師爺於死地,本官迫不得已才出手,你這黃口小兒,竟敢汙蔑本官!”
宋天辰冰冷的眼神射向他,“卓大人好大的官威,聖上麵前也敢放肆,宋某真是自愧不如!不過,卓大人對宋某女兒喊打喊殺,乃是宋某親眼所見,豈容你抵賴!”
同朝為官這麼多年,他從未發現卓宇如此巧言善辯;不僅能將黑的說成白的,且那一臉令人作嘔的真誠,若非他親眼所見,倒真要被糊弄過去了。
宋婉兒滿眼驚懼地躲在父親身後,“皇上,您瞧,當著您的麵他都敢如此橫眉怒對,可見他背著您之時有多凶殘,皇上您一定要為臣女做主啊!”
趁韓學治反應不及,若是能讓卓宇招認,那便最好不過了。
話說回來,這還真是意外之喜。
本隻是想逼迫卓宇派人剿匪,萬萬也想不到此人竟還有韓學治有勾結,可謂歪打正著。
宋婉兒掃了眼一旁的秦餘氏,既然他們如此篤定追殺他們的人就是卓宇派去的,那總該有點實質性的證據吧?如此緊急的時候,怎麼這會兒竟發起呆來!
她輕咳一聲,道:“秦夫人,你說是他派人追殺你們,可有實證?”
秦餘氏這才回過神來,從懷裏掏出一枚令牌,雙手呈上,“皇上,這是那夥賊人無意間掉下的。臣婦撿到之後便日日夜夜帶在身上,日前才發現此枚令牌乃九門提督門下的衙役所有…”
秦餘氏神情悲痛,她的夫君就是被這夥喪心病狂的人害死的!
“臣婦也很疑惑為何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提督大人非要置我們母子幾人於死地,直到有一日臣婦打扮成老嫗外出撿菜葉子的時候,看見他和韓老賊一前一後進了酒樓,並且酒樓在他們二人進去之後就直接關了門。”
“臣婦這才知道這二人早已有了勾結,可憐夫君以為朗朗乾坤自當行君子之道,卻不想這世間之人並非都如他那般風清朗月,如韓老賊之流更是能為了一己私欲殺人滅口之輩!皇上,我夫君死的冤呐!”
秦餘氏泣不成聲,她夫君一心為了百姓,最終隻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隻恨老天無眼,積德行善無善終,作惡之人反倒高官厚祿,這世道何其不公!
殿內一時間無比寂靜,隻聽見秦餘氏的抽泣聲。
宋婉兒有些心酸。
她很能體會秦餘氏的感受。
宋家一直遵循達則兼濟天下的祖訓,天災人禍無一缺席。
出錢出力從不含糊,修橋鋪路更是不知凡幾。
然而,當宋家落入深淵時,卻無一人開口求情出手相助,沒有人知道她當時有多絕望。
“你這婦人忒地狠毒!竟無中生有,想將本官置於死地!”
卓宇也哭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皇上,這令牌……”
“夠了,朕不想再聽你說這些廢話!你若從實招來,還有一線生機;如若不然,那就休怪朕無情了!”
想到那數以萬計的銀子就這麼被運出了京城,宣華帝就覺得五內俱焚。
邊境小國蠢蠢欲動,朝內又亂相頻頻,當真是內憂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