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宋婉兒既心疼又懊惱。
心疼妹妹一心為她,懊惱自己無知無覺。
她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控,卻一直讓身邊之人為她受過。
父親、四叔、妹妹,還有阿澤,無一幸免。
她終於為自己的任性妄為付出了代價,這代價沒有傷在她身,卻痛在她心。
看著妹妹心滿意足的笑容,她無地自容,悄然離開了。
小巫師回頭往窗台邊掃了一眼,那裏已然空無一人。
宋菱兒似有所覺地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道:“你在看什麼?剛剛有人來過嗎?”
“沒什麼!”小巫師幫她將衣裳拉好,“這幾日小心些,不要碰水,避免傷口化膿,我盡量用些好藥,不給你留疤!”
宋菱兒卻斷然拒絕,得意洋洋道:“不可!女子身上不留點疤顯不出氣概,再者,這可是我的‘豐功偉績’,將來可是要拿去跟姐姐邀功的,去掉多可惜!”
小巫師嘴角抽抽。
就這細皮嫩肉的小身板還想要什麼氣概?不氣短就不錯了!
再說了,女兒家家的,便是她們苗疆也不興這些,她倒是‘不同凡響’。
“隨你,到時候後悔了可別來跟我哭!”
宋菱兒撇撇嘴,我才不會後悔呢,渾然不覺她親愛的姐姐已然來過。
小翠默默跟在自家小姐身後暗自焦急。
本來想著菱兒小姐能讓小姐開心起來,誰承想去了一趟蕪華院,小姐看起來竟更加頹廢了。
“小翠,跟著我是不是很累?有我這樣不知所謂的主子……”
“小姐!”小翠生氣地打斷她,“您又不是聖人,怎可要求自己麵麵俱到?奴婢知道您想將所有人都護在您的羽翼之下,可您是不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
宋家又不是隻有小姐一個,小姐幹嘛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相爺會被人彈劾,四爺會被派往偏僻之地都不是小姐之故,小姐卻偏偏要為此自責,她究竟是怎麼了?!
從前那個泰然若之、自信張揚的小姐哪兒去了?
“您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罷了,您能不能放過您自己?”
三皇子到底又做了什麼事情,害得小姐如此沮喪,竟開始懷疑自己了!
“你不懂……”宋婉兒苦笑,這才真叫愁腸滿腹無人訴呢!
她本就占了前世的先機,還能讓人逼到窮巷,豈非無能?
“奴婢是不懂!但奴婢不想看著您自苦!奴婢的小姐應該是神采飛揚的,顧盼之間能讓人自形慚穢的;您可是名動京城的宋婉兒啊,如此自怨自艾,實在是太不像您了!”
宋婉兒渾身一震。
是啊,她怎麼會任由自己掉進自怨自艾的漩渦呢?
事情已經發生,不管是不是與她有關,她最該思考的不該是如何補救嗎?為何會任由自責的情緒將自己淹沒呢?
若就此一蹶不振,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真是多虧了小翠!宋婉兒目光烱烱地望著小翠,“謝謝你,小翠!”
“不…不客氣!”小翠傻笑,“小姐沒事就好!”
待她回到院子,秦嬤嬤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小憐那邊進展順利,已將接頭的幾人全部綁到廢宅了,小姐隨時可過去審問!”
“不忙!先晾他們幾日!”宋婉兒眼含冰霜,“未知的恐懼才最讓人心慌,我要先破了他們心防,再擊垮他們的意誌,如此方才消我心頭之恨!”
最近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是他們搞出來的。
不殺雞儆猴一番,還當她宋婉兒是好欺負的呢!
如此又過了幾日,終於到了公主府的賞荷宴。
這期間宋婉兒和魯予澤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找過對方,各自消化自己的情緒。
賞荷宴這日倒是格外熱鬧,人來人往的公主府前,褚玉蘭也在此列。
瞧見宋婉兒,她率先上前打招呼,“玉蘭見過貞嫻郡主!郡主這幾日可是有何要事?聽說您已經幾日不曾踏足三皇子府了……”
“與你有何幹係?”宋婉兒半點都沒留情,“褚小姐若是閑來無事可以邀上三五好友喝喝茶談談天,又何必去關心旁人的未婚夫婿?!”
“還是……”宋婉兒歪了歪頭,滿臉不解,“還是褚小姐已經如此明目張膽地覬覦別人的男人了?不會吧不會吧?褚家不會是這麼教你的吧?”
她不想遷怒旁人,她卻非要自個兒撞上來找虐!
碰過多少次壁了還是不死心,她該誇讚她勇氣可嘉嗎?
褚玉蘭臉霎時紅了,眼眶含淚,語帶哽咽道:“玉蘭隻是出於關心才提醒一二,郡主您何必說的這麼難聽呢?”
葉問蘭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道:“宋婉兒,怎麼老是有人在你麵前哭哭啼啼的?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竟招惹了這許多桃花債,當真是豔福不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