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華帝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胡說什麼呢,朕自然是信你的!此事就到此為止,往後不要再提了!”
“至於褚家……”宣華帝的臉上布滿陰翳,“全族流放三千裏,三代以內不得科舉不得入京,既然此事是你發現的,便由你去宣旨,順便帶人把褚家抄了!”
褚蓉娘那賤人膽敢謀害他,他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若不是還有理智,他真想將褚家滅族!
魯予澤握了握拳頭,父皇這是想把他架在火上烤?
既已說出口,此事怕是容不得他推脫了。
轉頭卻看見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氣,頓時明白了流放或許隻是明麵上的懲罰。
此去山高路遠,誰知道路上會碰上什麼意外,褚家怕是保不住了。
他有些猶豫,雖說褚家作惡多端,但若要滅族卻也太過了些。
但父皇正在氣頭上,他此時去勸阻,無異於火上澆油…
罷了,等父皇的氣消了再說吧,縱然是流放也沒有立時上路的道理。
“父皇,此事滋事體大,您是知道兒臣的,最不耐應付這些…”
說完,他話鋒一轉,“不過,既是父皇吩咐,兒臣硬著頭皮也自當領命,就是…嘿嘿,能不能將大哥他們也叫來陪著一起去?有他們在,兒臣心裏不慌!”
他說的理直氣壯,半點不臉紅。
這等‘好事’總不能他一人獨享,得拉著諸位兄弟一起才行啊!
他的小心思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倒令宣華帝不好苛責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福海按魯予澤說的做。
福海躬身,跟著魯予澤出了乾清殿,而後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我的好殿下,也隻有您敢在皇上震怒之時還不怕死地上去捋虎須,奴才真真為您捏了把汗!”
萬一皇上一怒之下將三殿下……
福海趕忙搖頭,不敢想不敢想!
他嘴唇微動,幾不可見道:“您可悠著點吧,皇上近來心情可不大好,您還是少招惹為妙!”
魯予澤點了點頭,而後大聲道:“福公公放心,父皇對本殿一向慈愛,他知道本殿的性子,不會怪罪的!”
他大步流星往宮外走,福海顛顛跟上。
趙紫煙站在城牆上,看著魯予澤遠去的背影,輕歎道:“我本隻想他平平安安…”
誰知澤兒卻還是卷入其中,是她這個當母妃的拖累了他。
“娘娘,世事不從人願,走到這一步誰都無可奈何!”
漸行漸遠的身影,令宋婉兒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飄渺難尋,“人生在世一蜉蝣,轉眼烏頭換白頭。百歲光陰能有幾?……”
宋婉兒歎息,不爭來日,隻爭朝夕。
眼下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他們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至於往後是一步登天還是萬丈深淵,也隻有走過才知道。
斷斷續續的聲音飄在風中,隨風而散。
魯予澤也不知是不是似有所感,回頭往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笑著道:“莫道明日事,隻願當日無悔!”
“殿下,您說什麼呢?”
福海往他看的方向望了一眼,什麼都沒看著,便道:“殿下快別耽擱了,得先去皇子府通稟大皇子他們;而後還要趕去褚家宣旨抄家,時辰可不早了,奴才還得趕回宮呢!”
雖是催促,語氣裏卻透著親昵。
要知道福海可是皇上身邊第一人,雖是個奴才,等閑可沒人敢招惹!
魯予澤撇撇嘴,“本殿就是個紈絝,能抵什麼事兒?你趕緊地先去將大哥他們請來,本殿在後邊兒跟著就是。”
福海拿他沒輒,隻能先跑了,任由他晃悠悠地跟在後頭。
大皇子魯予晉自從上次被禁足之後,一直幽居在府中,冷不丁聽到福海宣旨,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歡喜的同時還保持了幾分理智,“福公公,本殿一直在府中未出,也不知此事始末,冒然前往隻怕不妥吧?”
“大殿下放心,隻是去宣個旨罷了;旁的事自有侍衛代勞,您就是代表皇家去走個過場!”
魯予晉仍舊覺得不妥,猶豫道:“可褚家是母後的根,他們所犯何事,需要抄家…”
“大殿下!”福海打斷他,語氣也重了兩分,“咱家勸您不該問的別問,知道的太多,對您來說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
這話分明帶著警告!
魯予晉臉色一變,這是什麼意思?
讓他去宣旨卻不準備告訴他來龍去脈?
福海又道:“大殿下,咱們走吧?您若真想知道,可以進宮去問皇上!”
正好讓皇上消了氣,他們底下人的日子也能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