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一的親事剛辦完,宋府的人馬不停蹄地又開始準備宋婉兒的婚事。
宋府的人都忙的腳不沾地,最閑的反而是宋婉兒這個新娘子。
站在窗前看著下人忙忙碌碌,宋婉兒悠悠歎了口氣。
深宮寂寞無人知,倚牆獨望月,卻把夜色驚;若是可以,她真不想進宮。
為後固然是女子的最高榮耀,卻也未必是她之所向…
秦嬤嬤進門,福了福身,“小姐,葉小姐她們來為您添妝了!”
見自家小姐臉上略帶憂愁,她輕聲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嬤嬤,我不知為何,心裏總覺得有些忐忑,有些害怕…”
宋婉兒咬了咬唇,“明明皇上一腔真心,我卻總覺得不安……”
“奴婢得罪了!”秦嬤嬤上前將宋婉兒攬進懷裏,“夫人去世的早,小姐身邊又無有長輩在側,奴婢便僭越一時,與您說幾句貼心話!”
“您害怕是正常的!在閨中時,您可以無憂無慮;可出閣了,您就得為夫家生兒育女,更何況您嫁的還是當今聖上!”
“想要做好一府主母便已是不易,您要做的還是一國之母,焉能不懼?但是,奴婢相信小姐隻是一時之怯,畢竟您可是勇往直前的宋婉兒啊!”
宋婉兒的忐忑在秦嬤嬤堅定的語氣中漸漸消散。
是啊,她可是宋婉兒,死都不懼,還懼嫁人嗎?
宋婉兒抬起頭,“嬤嬤剛才說誰來了?”
秦嬤嬤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瞧奴婢這記性!葉小姐她們正在前院兒等著您呢!”
前院堂屋裏頭,葉問蘭伸長了脖子往雲裳閣的方向看,“怎麼回事?這麼久還沒來!”
“你要是等不及,你可以先走,沒人攔你!”雪怡郡主坐在椅子上,悠然喝著茶,一出口差點將葉問蘭噎死。
眼見葉問蘭就要炸了,胡麗敏連忙打圓場,“葉姐姐,宋姐姐畢竟即將出嫁,事兒多著呢,我們就耐心再等一等吧!”
她悄摸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這兩位姑奶奶可是吵了一路了,到這兒也沒消停!
偏偏她誰都得罪不起,隻能夾在中間當個小可憐!
宋婉兒進門就瞧見葉問蘭和雪怡互不搭理,胡麗敏站在中間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動也不敢動,忍不住‘撲哧’一笑。
葉問蘭聽見笑聲,連忙起身走過去,“你可真是的!客人上門,你竟然還姍姍來遲!”
宋婉兒促狹道:“你可真是的!上門也不提前下個帖子,得虧我沒出門,否則你們豈不是要撲個空?”
葉問蘭撇撇嘴,真是的,都是要當皇後的人了;竟然還跟她絆嘴,小氣!
“我當然知道你在家了,你要備嫁呢,難不成還想出去亂逛?”
虧自己還把她當朋友呢,眼巴巴地送上門來找罵,哼!
宋婉兒忍俊不住地笑了。
往日隻覺得葉問蘭刁蠻無禮,萬萬想不到她竟也有這般可愛的一麵。
雪怡郡主輕咳一聲,有些手足無措地道:“是我們失禮了…”
“不妨事!”宋婉兒笑的溫柔,對比葉問蘭,卻是少了一絲親昵,多了一絲疏離。
雪怡郡主的眸光黯淡了幾分,罷了,就這般吧!
本就是她對不住婉兒在先,豈能奢求婉兒能如先前那般待她!
“我們是特意來為你添妝的,東西送到,我們也就不耽擱你了!”
宋婉兒往旁邊一看,好家夥,整整齊齊地擺著好幾個大箱子,這是添妝還是想把家底兒給她呢?
這幾日陸陸續續來添妝的不少,禮這般重的,也就她們了!
“不許拒絕!”葉問蘭捂住她的嘴,“這是我們身為閨中好友最後能為你宋婉兒做的事了,往後你是魯家婦,我們也會成為別人的夫人…”
葉問蘭忍不住有些傷懷,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怕是很快就要沒了!
“宮裏不比其他地方,你便是受了委屈也沒地兒說理!我們能為你做的不多……”
說著說著,葉問蘭就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宋婉兒握住她的手,“我懂,我收下!”
“那我們走了,你好好的!”此一別,往後的身份便是天差地遠,隻能各自珍重了!
葉問蘭像隻蝴蝶般翩然走遠,而宋婉兒愣了愣,隻能站在原地目送她們遠去。
人這一生,身份本就是一直在不停轉變的。
從前是閨閣女子,自可天真爛漫逍遙自在。
往後嫁為人婦,生兒育女操持家事,自該傲然挺立。
宋婉兒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她怎麼就想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