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詞不用去試探富貴兒的反應,一眼就看出來,這就是那個和自己一起蹲歪脖子樹的藍鈞。
“嗨~別來無恙?”薑詞隨意打了個招呼,四下瞅瞅,找了個位置就坐下了,手一伸,四喜自覺奉上珍寶瓜子袋,後規規矩矩立在薑詞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小心肝兒抖啊抖的,一句粗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嘮嗑?找國師大人嘮嗑?
小姐啊,這可是國師大人,很凶殘很暴力,麵對文貴妃的時候,隨便挑個劃傷的地方都直接挑臉的主。
大殿裏靜的可怕,隻能聽到薑詞嗑瓜子的聲音,以及四喜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你是來求情的?為曲浩闊還是曲浩歌?”淡漠的聲音帶著冰渣子,讓整個大殿都嗖嗖的冷了兩度。
薑詞隻是一邊嗑瓜子一邊盯著藍鈞看,見他說話,抓了把瓜子朝他示意了下:“吃嗎?”
迷之氛圍。
藍鈞一點搭理她的意思都沒有,依然那副模樣盯著她。
“什麼求情不求情的,說這話多見外?”薑詞見他不接話,也不強求,把手裏的瓜子倒回袋子裏,拍拍手,撐著腦袋看他:“我此次來,當然不是為誰求情的,隻是為了和國師大人,說一個道理。”
薑詞有點討厭藍鈞臉上那個麵具了,這人冷下來的時候,本就不帶一點兒人氣的,這麼麵具一戴黑袍一裹,她總感覺自己是在和一個木頭樁子說話。
“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摘星樓的規矩,隻忠誠於雲塘皇室,不得傷害皇室之人,隻要不是國統覆滅,摘星樓便不得幹涉。”薑詞把從富貴兒那裏得來的消息直接念了出來:“我想問一下國師大人,如今太祖過世百餘年,此條規矩,摘星樓可還有延續下來?”
摘星樓本是雲塘開國太祖身邊第一奇人所建,那人忠於太祖,精通奇門卦象,所學甚雜。
為了留住此人,同時給雲塘創造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太祖建國之時便與初任樓主協定,以保自己手裏最快的一把刀不會對準自己。
“自然延續。”藍鈞的臉著的嚴嚴實實,隻是那聲音裏若有若無的咬牙切齒,連四喜都聽出來了。
“那我就放心了。”薑詞眉眼一彎,笑了笑,朝身後的四喜招呼一聲:“去,讓侍女送點點心過來,怎的本……我都來這麼半天了,連杯茶都沒有。”
摘星樓的大廳很空曠,那不知源頭的冷氣愈發的足了,四喜正有點抖,聽到薑詞的話,想也不想的就應聲出去,走到門外才想起來,這摘星樓自己也是第一次來,這兒連個鬼影子都沒找著,上哪兒找吃食去。
可這出來都出來了,再拐回去問是不是太掉自家小姐臉麵了。
四喜給自己打著氣,一邊四處尋摸起人來。
“你就這麼放心讓她走了?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不能動雲塘的江山,可沒說……不能動你。”藍鈞視線盯著薑詞的臉,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上的扳指。
薑詞心裏莫名的就哽了一下,總覺的此人話裏有話。
“若是摘星樓還是那個謹守祖訓的摘星樓,本……我自然不怕。”不知道為什麼,“本宮”這兩個字怎麼都說不出口。
“外麵的情況,國師大人即便置身樓中,怕是也比我清楚的多,此次的事若是失敗,我便還是雲塘份位最高的皇貴妃,正統的皇家之人,你不得殺我,若是失敗,我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你殺了我,也沒什麼用。”薑詞很是無所謂的笑笑:“曲浩歌他們,不會為了我這麼一個已經無足輕重的人,放棄到手的江山。”
對於曲浩歌和景音華這兩個人,薑詞的感覺還是很複雜的。
作為合作夥伴,雪中送炭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要在成功以後,這種關係就連錦上添花都比不上。
一個各種殺戮中誕生的王牌特工,一個皇宮底層掙紮起來的苦命皇子,這兩人隻有彼此可以溫暖彼此,再來一個多餘的人,時間久了也會變成猜忌。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藍鈞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是嘲諷還是……嘲諷,左右就是聽得薑詞一陣不爽:“既然你想的如此清楚,我倒是好奇,你想如何把我攔在這樓裏,正巧本國師無聊,那金殿上的喊殺聲呱噪的很,我倒是很想讓這些人,怎麼來的,就怎麼滾回去。”
很好,夠直接,直接就把她這點小心思給擺到明麵上了。
怎麼攔?
薑詞苦笑,她哪知道怎麼攔,隻知道一定不能讓這個變態出去搗亂。
她甚至連遺書都寫好交代給景音華了,她一定攔住國師,若是失敗,隻當她命該如此,如果僥幸成功,她卻沒回去,就請景音華幫忙把丞相夫婦送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