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如此卑躬屈膝,自然是認識馬車上下來的人,此人是禮部侍郎的夫人鄭氏。
鄭氏兩日前突然找到她,說想在城西賣出宅院。
周婆子還奇怪,禮部侍郎可是正二品,就算買宅院也應該在東城,怎麼會跑到人員混雜的西城來。
聽鄭氏身邊的婆子說,給娘家的侄子買的,想著西城做生意的多,才會將宅子買在這邊。
周婆子一聽,立馬明白。
說起來這事當時鬧得不小,鄭氏娘家的表弟段威在金水河與人喝酒,從船上下來的時候,正好撞倒對麵之人,兩人發生口角,對方將喝醉酒的段威推下水。說起來也是段威倒黴,誰知道水下有石塊,好巧不巧頭磕在上麵,等段威身邊的小廝將主子救上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啦。
段家就這麼一根獨苗,上個月剛給孩子辦完滿月酒,就這麼撒手人寰,扔下段家孤兒寡母,日子可怎麼過。
段家自然不肯罷休,一紙訴狀遞到京兆府衙門,衙門的人按照段家的描述,找到當日和段威動手的人,才知道對方是顏家家主的妻弟餘方,這下可麻煩啦。
顏家可是太後的娘家,京兆府衙門將餘方帶回來,對方毫無悔改之意,在大堂上叫囂說是段威先動手,是段威自己落水,與他無關。
一邊是禮部侍郎,一邊是太後的娘家,京兆府府尹頭疼啊,若是按規矩辦事,餘方自然是關進大牢,可對方是顏家家主的妻弟,自然不能按規矩辦事,可若是糊弄過去,也不可能。
韓玉章除了在禮部任職,還給事中在禦前,輔助皇上處理政務,可以說朝堂上的折子他可以先過眼。
強強對決,得罪誰都是死。
京兆府府尹正在頭疼之際,太後派人過來詢問案情,結果可想而知,段威喝酒鬧事,自己掉下河身亡,與餘方無關。不過顏家看在段家就段威一根獨苗的份上,顏家家主親自登門安慰。
此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都說是太後對段家施壓,段家不得不低頭。
顏家仗著太後如此欺負人,韓家和鄭家自然咽不下這口氣,故而此事之後,三家針尖對麥毛,水火不容。
鄭氏心疼弟妹,時常送些東西過去,周婆子聽說要給弟媳婦買宅子,心裏覺得鄭氏這個表姐還真是有情有意。
鄭氏給身邊的嬤嬤使眼色,段嬤嬤咳嗽一聲,周婆子忙湊過來。
“今日算你走遠,我們夫人打算買兩處,一處在大一點的,一處小一點的,不過地段要好。”段嬤嬤用下巴點了點前麵的巷子:“我瞧著這巷子就不錯,有合適的嗎?”
周婆子一聽要買兩處,高興得連連點頭:“有,有,夫人想要什麼樣的都有,這一片我都熟,一會一家一家的帶你們看,直到夫人滿意。”
段嬤嬤端著架子輕哼一聲:“我們家夫人可沒那麼多時間,挑幾樣像樣的瞧瞧。”
“明白。”周婆子毫不介意對方的冷眼,隻要給錢,別說冷眼,就是扇她一巴掌都沒關係,兩處院子下來,那就是五十兩,想想就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