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飯局,在楚拓風眼裏不過是他用來拿住那些鹽商把柄的墊腳石。
但在文絲絲眼裏,卻跟相親似的,楚拓風一舉手一投足都牽動著她,甚至在楚拓風夾起肉往她碗裏放的那一刻,她連後半輩子的生活都想好了。
隻可惜,妾有情郎無意,楚拓風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娶妻的打算。
特別是當楚拓風回到客棧之後,更是如此。
“你今日出去了?”
楚拓風眼裏帶著稍許的冰冷,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薄雪,將披風鬆下掛在了衣架上。
沈青弦正坐在桌前吃著赫州特產的糕點,一邊滿意的點點頭,一邊挑眉:“是啊,不出去我怎麼買這些。”
她那被雪浸濕的披風還搭在架子上,看著格外顯眼。
反正既然來了赫州總不能還繼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要不承認今日去了春風樓,那她說自己去哪兒都無所謂。
可是自己越想隱藏,就越容易被人發現。
楚拓風目光一凜,聲音有些低沉道:“今日你去春風樓了?”
沈青弦吃著糕點的動作瞬間慢了下來,隨著慢慢咀嚼的動作,眼珠隨意的挪開,搖了搖頭:“春風樓?是酒樓還是青樓?我今兒個就去了躺糕點鋪子!再說了,這春風樓可是什麼不得了的場所?”
楚拓風上前一步,將她頭上的木簪摘了下來。
用簪子輕輕挑起沈青弦的下巴,眼裏有些耐人尋味的說道:“春風樓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地方,隻是本王怕你蠢笨,會漏了餡兒。”
沈青弦眯眼一笑,輕輕將那木簪推開:“相公說的是哪裏話,若說要露餡兒,可不是妾身露餡兒。哪有一個商人在外會自稱本王的。”
楚拓風冷目哼笑,將發簪隨意丟在桌上,砸的那桌麵一響,被簪子碰到的糕點瞬間掉下一塊渣兒來。
“既然你對自己這麼有自信,那明日一早便隨你家相公去一個地方。”
沈青弦隨手撥了撥那掉渣的糕點,一口塞進嘴裏,聲音悶悶的道:“相公的吩咐妾身自然聽從,隻是得事先說好,在府裏受相公的氣也就罷了,在外麵我也不會憋著。”
楚拓風突然勾唇一笑:“你的意思是,我在府裏虧待你了?”
“那可不!”沈青弦昂著頭,嘟了嘟嘴,“相公之前可沒少要求我,雖然我是妾!但好歹也是您現在唯一的女人,若是明日我得罪了誰,相公總得幫著點妾身。”
“隻要不太過分,那是自然。”
楚拓風目光帶著幾分深意的看著她。卻又挑眉問道:“可你為何如此篤定你明日就一定要得罪誰?”
沈青弦輕輕挑眉,眼裏有些不自然的閃動:“這不是以防萬一嘛。”
其實沈青弦知道,明日會發生爭執那是必然。
畢竟今日她可是看見了,那文家的小姐兩眼冒光。
光一個小姐不說,她那丫鬟都牙尖嘴利的很!
明日若是見了,隻是明麵上爭吵那還算好的,若是背地裏耍些什麼陰招,那才是傷腦筋。
這一夜,沈青弦與楚拓風依舊分房而睡。
就連晚飯也未一同享用。
看上去,楚拓風似乎依舊對沈青弦玩膩了,沒有什麼興趣。
本來沈青弦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但是意外的,當她一個人在被子裏縮成團的時候,心裏竟然有那麼一絲淡淡的失落感,總覺得身邊似乎缺了點什麼。
一早,客棧的小二便過來敲門,是楚拓風特意去定的幾件像樣得衣服,趕著今日送到了。
說實話,人都喜歡穿漂亮衣服這是肯定的。
隻是眼下這些衣服卻讓沈青弦有些犯難。
明明楚拓風讓她扮演的是他的妾室,但這一件件衣服基本上都是閨閣女子的款式,若是她穿上身,反倒有些不倫不類了。
這時候想要重新更換衣服已然是來不及,她隻好將盤發又改回了當日半披的樣式,選了套白底粉墜的衫裙,配上昨日才買的白披風,倒也更突顯出幾分娟秀之美。
幾日皆是大雪。
穿著這一身配上玉簪走在雪地裏,倒真有幾分才女攜著詩卷去參加賞雪詩會之感。
隻可惜,沈青弦不是那李清照,嘴裏吐不出那麼多詩詞歌賦,隻有閉嘴不嚴,才能保持她這渾身而下清冷氣質。
“夫人可真漂亮。”
沈青弦剛一推開門,就瞧見小二哥從門口路過。
那店小二眼睛都看直了,連笑著點了點頭,直到走到樓梯轉角,這才戀戀不舍的將頭給扭了回去。
沈青弦嘴角含著一層淡笑,端著幾分姿態,輕輕敲了敲楚拓風的門。
隨著那木門輕微的吱呀聲,沈青弦愣在原地,隻是瞬間的功夫,沈青弦是在忍不住情緒,大聲笑了出來:“王……相公,沒,沒想到你竟然會如此打扮!”
楚拓風本來臉色還是挺滿意的,被沈青弦這絲毫不節製的笑聲一擠兌,臉色瞬間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