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弦的凝神丹兩周一個療程,所以一瓶裏麵放了十四個。
方才範衝也說了,他是現在才準備給宋婉容喂藥,之前還沒喂過。
白天的時候給宋婉容吃了一個,所以應該是十三個才對,可現在一數,“怎麼隻有十二個!”
沈青弦立刻跪在了地上,翻找起來,楚拓風也連忙遞過來蠟燭,將床榻下的縫隙中都找了一遍,卻還是未找到。
宋婉容昏睡了一覺,狀態好了很多。
見沈青弦在地上趴著到處找,便撐著身子,在床邊探頭道:“那藥很是貴重嗎?我宋府如今雖落魄,但也絕對不欠人錢財,少你那顆,我會叫人補上。”
沈青弦幽幽抬頭瞥了宋婉容一眼,情緒有些複雜。
雖然宋婉容這個女人高傲自大,甚至有些小心眼。
但不得不說,到底還是官家人的千金小姐,氣度確實不一樣。
哪怕有些話是裝出來的,但走在大街上,舉止談吐斷然不會給宋家丟掩麵,除了之前下藥最後害了自己這件事……
沈青弦深吸一口氣,淡然的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搖頭道:“不是什麼值錢的藥,補上就不必了,隻是那些藥是給小姐您安神用的,少了一顆便少了效果,到時候我再加一顆便是。”
宋婉容不喜歡沈青弦,卻也知道現在是誰在幫她。
咬咬牙忍住心裏的不滿,聲音有些清冷道:“藥就不必了,白日我卻是有些衝動,但我中午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想了很多,我不會再求死了。”
宋婉容眼眶鼻子發紅,“爹爹為官多年,從不拿百姓一顆米糧,守的就是我宋家百年威名。”
她嘴唇因為憋著哭意而顫抖,“若不是哥哥被盧家威脅,爹爹又怎會釀成如此大錯。”
木訥抬頭,眼眸中露出了女子稍有的堅毅:“宋家不能毀了,絕對不能毀了!我願意嫁給盧嶽也是因為盧家說不介意我的殘破之身,願意護住我宋家的清白。爹爹和哥哥不在了,宋家就需要一個人撐下去,而不是毀在我手上!”
雖然她不知道如何打理家業,但她可以學!
她在齊川城被人捧了多年,可絕對不隻是靠著一聲皮囊,她不信,自己學不會。
憋了許久的宋婉容最終還是忍不住的大哭了出來。
整個身子都因為哭泣而顫抖,抱著被子仿佛整個院子都能聽到她的哭聲。
沈青弦想安慰,楚拓風卻將其攔住搖了搖頭,“讓她自己發泄一會,不哭才真的有病。”
沈青弦搖了搖頭,“明明你會心軟,可你說話總是冷冷的。”她感受的出來是,楚拓風其實也有所動容,隻是他總說話帶刺,聽著並不會讓人舒服。
楚拓風嘴角一勾,“對你一個人熱就夠了。她能有此番覺悟,是她宋家的福氣。況且……”話音一頓,目光認真的看著沈青弦,“一個女人,若是連哭都不會,那才是真的太可憐了。”
這句話口中指的是宋婉容,但說的確實沈青弦。
沈青弦嫌少在她麵前哭泣,少有的幾次落淚,都讓楚拓風記憶猶新。
他知道眼淚珍貴這句話,但他也明白,不要流淚是指的要讓一個女人永遠開心所以不流淚,而不是讓她有委屈不發泄,隻能憋著。
楚拓風想起初到北王府的沈青弦。
無論被他如何欺辱,她都咬著牙笑著說一句:“既然是王爺的命令,那就是我應該做的。”
明明那時候她很不情願。
不情願服下簪花散,不情願留在北王府,不情願變成他的玩物……
可最後還是笑嘻嘻的一張臉,承接著他在她身上發泄的憤怒。
楚拓風帶著沈青弦走了出來,站在院中吹著夜風,心裏似乎平靜了少許:“你就不想哭嗎?”
“哈?”沈青弦皺眉,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哭,又不是我們沈家出事。”
她還沒有傷春悲秋到別人家落難自己抹淚的地步。
楚拓風搖了搖頭,“算了。”
明明已經說算了,卻還是在幾番斟酌之後再次抬起了頭,四目相對,“當初,你來北王府的時候,可有想要哭泣後悔過?”
沈青弦不知道楚拓風為何要問這麼久遠的事情,雖然其實也沒有多久遠,隻是現在的楚拓風與當時的楚拓風一比,確實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當初的事情沈青弦不太想回憶,單她看得出來,眼前的人很想知道答案,所以而已隻能歎息一口是,慢慢抬眸:“那是我自願的。”
這句話極為認真,也極為真實。
但楚拓風也明白,她並沒有直麵回答開不開心。
其實這問題有必要問嗎?明眼人都知道這答案並不痛快。
沈青弦眼神悠悠的轉看向前方,麵對現在的楚拓風還真的是有點回憶不起來當初的噩夢。
難不成她就是傳說中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咧嘴一笑,仿佛有星月映入眼瞳。“我都自願了,為什麼要哭,我自己選的路,開心與否都是該的。況且,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我現在開心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