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姑且也能算做隻是句寒暄,但在她和顧溪眠的眼神對上的那一刻,莊遲就猛然間有種被看穿了在說謊的感覺。

……這不是可疑程度越來越高了嗎,莊遲心裏打鼓,深悔自己之前過於震驚脫口而出喊了顧溪眠的名字,如今覆水難收,隻能硬著頭皮僵硬點頭:“……是的。”

不管怎麼說,就算顧溪眠真的看出她在亂說好了,莊遲想,但就算是顧溪眠再聰明,也一定想不到她這番謊話下麵隱藏著的是怎樣的真相吧。這麼一想真是……真是有點荒唐。

她尚在愁苦地考慮著萬一顧溪眠不依不饒地繼續問“是哪個朋友”的話該怎麼編,在再次聽到顧溪眠的聲音時沒什麼出息地激靈了一下,好在這次對方似乎沒打算繼續深究,隻是輕輕笑了笑:“……那還挺有緣的。”

“既然你都已經認識我了,”顧溪眠繼續說著,聲音輕柔,“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訴我嗎?”

……在這裏說“不可以”的話未免太怪,莊遲猶豫了一瞬,還是乖乖地回應道:“我叫莊遲。”

“嗯,莊遲,”分明是早聽熟了的名字,但從顧溪眠口中說出來卻莫名會有讓人呼吸一滯的感覺。而顧溪眠沒有察覺,已經回到她最初搭話的目的上,“你怎麼一直站在這裏,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她專注地看了莊遲幾秒,溫聲道:“現在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的樣子,果然還是送你去醫務室吧?”

……真是個好人啊,但是如果真的讓顧溪眠送她去醫務室的話,那她的臉色一定會變得更差吧。

現在滿腦子都是想要逃走的莊遲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回避這樣的事態——她現在根本還沒想好該怎麼在這樣的小說世界和她的女主相處,天知道這樣下去她還會有什麼破綻百出的表現。莊遲於是匆匆擺著手試圖解釋清楚讓顧溪眠放心:“沒有沒有,我完全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剛才一直站在這裏隻是因為——”

她猶豫著頓了頓,最終還是誠實地續道:“……因為不知道錦城大學還有‘聖布萊斯頓’這個別名,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顯然是沒預料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顧溪眠微微睜大了眼睛,一副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樣子。莊遲覺得眼下就是她脫身的最佳時機了,迅速趁熱打鐵地補上幾句:“就隻是這樣而已、真的沒什麼事,謝謝你的關心,我這就進去,不會再在這裏擋著路了——哇!”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急著轉身,在轉過頭去之前看到顧溪眠的表情稍變了變,似乎是想開口製止她,但對身體行動遠快於頭腦的莊遲來說已經來不及了。她剛一轉身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人,對方不知為何來勢洶洶的,莊遲被對方的衝勢帶的往後踉蹌了兩步,還被顧溪眠扶了一把,嚇得她一擰身硬是自己站穩了腳跟。

“嘖、看著點兒路啊。”

莊遲還沒說話,對方就先聲奪人了,是個女聲,但語氣頗為高傲,聲音也抬著,像是想要做出種凶狠樣子來。

……有種很不祥的預感。莊遲心頭打鼓,抬頭看去,果然一眼就覺得大事不妙。

對麵撞了人還先告狀的女生正仰著頭看莊遲——這實在是件很沒有必要的事,因為她已經很高了。莊遲差不多一米七的個子在女生裏絕對算不上是矮的,但這人比莊遲還要高上一截,這樣仰著頭直接導致她現在是一個鼻孔看人的姿勢,對莊遲看清她的臉造成了一點困難。

但即使是這樣擰巴而趾高氣昂的姿勢也能看出來,對方是個很好看的人,隻是好看的方向與顧溪眠並不相同,這個人呈現出的是很銳利的美,五官的輪廓清晰深邃,身上穿的衣服頗為英倫風,似乎是這間聖布萊斯頓的校服——是的,一間大學居然有校服,莊遲剛才在來來往往的學生們身上已經見過了同款,隻能說當年的初中生莊遲在動筆時明顯完全不了解所謂的大學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