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哥送的不是禮(2 / 3)

趙主事道:“夫人,沈傲教唆公子偷桃,很不應該。若是傳出去,怕要笑掉別人大牙。”

夫人此時也有些猶豫,兒子的孝心讓她很欣慰,可是偷桃又不應該,若是訓斥,難免冷了兒子的孝心。可要是放任,又怕以後周恒更加胡鬧。聽趙主事一說,夫人又愁眉不展了。

沈傲道:“趙主事這話不對,在沈傲看來,人生在世,不管是做官是做賊,都講一個孝字。少爺偷桃是不應該,可是單孝順就足以掩蓋所有瑕疵了。常存仁孝心,則天下凡不可為者,皆不忍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

夫人護短,母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對,百善孝為先,有了孝心,其他的都不是大礙。”心裏想:“這個沈傲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所以這一合是不是沈傲贏?”周恒給老娘灌米湯,就希望老娘點這個頭,這樣三局兩勝,沈傲就贏了。

趙主事連忙道:“夫人,方才沈傲說的也很有道理。不過就論詩來說,文卿那首詩顯然更好,反觀沈傲的詩雖然敏捷,卻少了意境。”

夫人點點頭:“那麼這一局就算文卿贏。”

夫人也是有算盤的,她雖然對沈傲的印象有了改觀,但是仍想再考察他,再決定人選。

沈傲很悲憤,不過他還有後著,因此很虛偽的說:“趙秀才的詩確實比我的好,我心服口服。”

趙文卿卻覺得沈傲在諷刺他,冷笑著不做聲。

“這小子恨上本小廝了。”沈傲察覺到趙文卿的心態。

作畫是沈傲贏,作詩是趙文卿小勝。現在是平局重軸戲還未開場,夫人似乎也不急。文案筆墨撤了下去,瓜果糕點送了上來,夫人朝眾人招招手:“都累了,先吃些糕點。”

依言坐下,沈傲目光落在夫人捏著的一串佛珠上,這佛珠對比夫人的家世並不引人矚目,有一點寒酸。可是瞧那佛珠的色澤灰暗,想必是夫人常用的物品。

作為藝術大盜,詐騙是沈傲最基本的素質,而詐騙的要求就是看人,通過每個人的細微處分析對方的性格和喜好。

看這佛珠的色澤應該有些年頭,沈傲就可以料定佛珠是某個長輩贈予夫人的禮物。再看夫人對它的珍視程度,可以斷定這個長輩對於夫人的意義重大。

他吃了口糕點,便對夫人道:“夫人,這佛珠真好,我母親尚在的時候,也有一串這樣的佛珠。可惜……”沈傲露出悲痛之色,便不再說了。

當別人談及自己所珍視的東西時,往往會顯現出很大的興致。夫人含笑道:“哦?你的母親也有一串這樣的佛珠?是了,這佛珠並不珍貴,你母親有也是常有的事。”

沈傲道:“隻可惜家母已不再人世了,那是家母最珍愛的物品,我將它隨母親一起下葬。現在想起來,又覺得很不應該。若是將它留在身邊,多少還能睹物思親。”

夫人的眼眶紅了,很感傷的道:“是嗎?你確實應當留下它,說起來不怕你笑話。這串佛珠也是我母親出嫁時送我的嫁妝,隻可惜慈母也已不再人世,想起來那時候家貧,慈母最愛這串佛珠,我嫁到這公府來,慈母竟隻能拿她最心愛的佛珠陪嫁。”

眾人剛才還歡快的很,轉眼見夫人憂傷的樣子,也都笑不起來了。幾個奸詐的主事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那周小姐最為驚詫,她的母親一向內斂,今日為什麼將這樣的心事和一個男人說。她瞥了沈傲一眼,心裏道:“此人心機很重呢。”

沈傲道:“夫人也是貧家出來的嗎?難怪夫人對下人這樣好,體驗了人間疾苦,自然就懂得下人們的艱辛了。”

一般而言,夫人的身世並不是豪門,許多人在說起這事時都有些忌諱。而夫人也頗有些自卑,可是沈傲卻侃侃而談,將話題引到夫人的善心上,非但沒有引起夫人的反感,反而讓她突然生出一點驕傲。自己雖然是貧家出身,可是我待人和氣,不知積了多少善緣,比起那些富家夫人又差到哪去?

夫人對沈傲和藹的多了,問沈傲的籍貫,又問沈傲哪裏讀的書。

沈傲一一作答,都是敷衍過去,說著說著夫人又忍不住說起了佛理。這是她的興趣,誰知沈傲也多少懂些佛學,順著她的性子說了些見解。夫人笑吟吟的不斷點頭,說:“好,好,你能懂得這些大道理,心性就不會壞到哪裏了。”隨後又道:“這些道理你是從哪裏得知的?”

沈傲道:“家母也曾是虔誠信女,耳濡目染,也就有了些感悟。”

夫人點頭:“是了,你母親想必也是個善心人。”

沈傲很無恥的道:“今日見了夫人,便如見了去世的母親,都是一般的心善仁慈。”

夫人眼眶又紅了:“慈母在世時也是如此,我嫁入公府,本打算讓慈母享幾年清福,誰知她便……”她掏出手絹擦拭眼角的淚水,很傷感。

兩個人一個問,一個答,一個回憶往事,另一個唏噓蹉跎。好像一對忘年之交,竟是渾然忘了身邊的人存在,弄得大家都很尷尬,尤其是趙文卿,至始至終,夫人都沒將注意力轉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