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的時候唬著張臉,氣急敗壞的吼她沈月章。
但這會兒的生氣還能挽救,就好比上次她燒了鳳藻宮,隻要她能猜出柳雲生氣什麼,態度良好的改正,這事兒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但凡柳雲不開口說話了,這事兒,便不是輕易能過得去的了!
又譬如她祖父去世那會兒。
她祖父去世那年,是柳雲入府的同年年末,沈月章一句“我不要見柳雲”,便惹得柳雲從臘月至次年的開春,愣是避著她避了三多個月!
沈月章自知自己出口傷人,理虧在先,於是笨拙地跟著街頭餛飩鋪的老板學了許多日的包餛飩——老板是錦州人士,之前鬧災荒的時候到京城的,沈月章從前隻知道柳雲愛吃她們家,也就是那次之後才曉得,柳雲這餛飩,吃的是故裏的味道。
但不論是火燒鳳藻宮還是出口傷人,總歸有個沈月章能琢磨得清的、叫柳雲生氣的緣由。
可這次不過是鬧著玩玩,她怎麼就至於生這麼大氣呢?
明明昨日的時候還好好的,明明出城前她還有心情嘲諷她是不是偷了佛像去賣,明明...
沈月章想不清,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她不喜自己和她靠的太近——柳雲之前從不喜歡和她過多接觸的,也就是前不久,她這才因為要暖床睡到了太後的寮房。
如今十五過了,想來,她是不覺得冷了,便覺得自己這過於親近的接觸令她不喜了吧?
沈月章頓時也委屈起來,這叫什麼?冷的時候去暖床,不冷了就冷著臉把自己推開,這不就是過河拆橋?
她憤憤挪到了柳雲最遠處,又憤憤的想起來,當初柳雲入宮的事兒,自己還在生著氣呢!
算起來自己可是有兩層的氣,憑什麼這次又要自己哄她?
沈月章便也不說話,隻扭頭看著車外。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在後山腳下緩緩停下,早就候在此處相迎的瑞雪鬆了口氣,和阿桑兩人疾步迎上前。
“娘娘,宮裏來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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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月章她們離開城門之前,有一封來自北境的八百裏加急策馬入城。
信使攜信入朝,信中言匈奴南下,劫掠糧草,已然攻占臨城!
信入宮中時,年輕的帝王滿麵威嚴,正同大臣們於太和殿議政。
朝中大臣,主和主戰,爭論不休。
主和派不過認為,匈奴年年如此,城池隻攻不守,給他們些糧草便可打發,若是起兵討伐,他們早已聞風躲回草原,大動幹戈,又白費功夫。
主戰派則以武將居多,一麵是功名,一麵是熱血,他們受不得匈奴年年擾邊的羞辱,該一舉將他們趕到九雲山之後,才可徹底了卻後顧之憂。
大臣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爭論了一上午,散朝之後,主事的幾位大人又被皇帝請進了禦書房。
關於這場戰事,柳雲和皇帝都心中有數。
聽傳信的信使言,匈奴是十日起,便開始屢屢劫掠我軍輜重,十四日夜裏突襲,我軍猝不及防,丟了臨城。
十四日,不算晚。
如今春忙大抵結束,若能在三月之內結束戰事,便也不耽誤今年秋收,已然是最好的時機了!
不光是戰事的時機,甚至關於官員的調派、糧草的押送、軍隊的調度...這位年輕的帝王滿是雄心壯誌,並且不肯再做先帝那樣,對待敵人也同樣仁厚的君王。
這場戰事於他而言是揚威之戰,是要肆意侵擾他大梁邊境的匈奴人明白,大梁在他手上,不會再是匈奴人存糧食的器皿,不會再是匈奴人可以割肉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