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經過連續幾天的試探,陸瓚能感覺到,這家夥不是真討厭他,也不排斥他靠近。
車子緩緩向前行去,傍晚路過的風和橙色的光一起路過江白榆,又路過陸瓚的發絲和耳畔。
路邊有車掠過,樹葉在頭頂沙沙作響,蟬鳴伴著風聲被帶到很遠很遠。
陸瓚的頭發被風撩起,有點癢。
他抬頭看著江白榆的後頸和肩膀,問:
“江白榆,我們現在算朋友了嗎?”
“……”
江白榆沒理會他。
“算不算,算不算?算嗎?”
煩人精持續輸出。
“……”
“你不說話,就是不算了?”
“……”
即便看不見,陸瓚還是盯著江白榆的背影,試圖從中捕捉到一點反應。
後來,他聽見這家夥冷聲道:
“那你趁早下去。”
這話說得不好聽,但陸瓚卻咧嘴笑了。
“就不。”
說著,他伸手向前,想環住江白榆的腰,可手卻在即將碰到他的時候頓住。
遲疑幾秒,陸瓚還是收回了手,轉而抓住了江白榆兩側垂落的書包帶。
不是隻有摟腰才能坐穩。
在北川傍晚的風中,陸瓚這樣想到。
第19章 019/舊時
陸瓚坐在時不時顛簸一下的自行車後座,抓緊了江白榆的書包帶。
他看著風吹起江白榆沾著光的發絲,看見他的校服外套被風帶得鼓起,聞見他身上那點很好聞很好聞的茉莉花洗衣液的香氣。
偶爾有車鳴響喇叭,混著熱鬧步行街的吵嚷人聲。
偶爾路過一個繁華路口,自行車停下,行人在馬路兩旁越聚越多。後來,路燈跳到綠色,人群穿過斑馬線,他們和其他自行車小電驢混在一起繼續前行。
路邊有歌手在賣唱,小音箱放大了他沙啞的嗓音,和路邊攤的燒烤香氣一起混進了空氣裏。
有那麼一瞬間,陸瓚真想讓這條路再長一點。
年少時抓不住的喜歡在這一刻彙聚成形,他的喜歡是傍晚的光、是高樓間的風、是城市的煙火氣。
它們都在替他擁抱那個少年。
其實剛才,陸瓚還有話沒跟江白榆說。
他很想告訴他當年的初遇來著,可又覺得,有些相遇,如果隻有一個人記得,那再提起並沒有什麼意義。
那是陸瓚一個人的寶藏,不給別人看,卻可以在無人時自己偷偷懷念。
現在回想起來,他第一次見江白榆,是在很多年前。
北川的世家通常都會給孩子選擇昂貴的國際私立小學,但可能是陸少華和許知禮不太想讓陸瓚從小受所謂“上流”之別的影響,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陸瓚上的小學是按片區分配的,初中是他自己考上的,隻有高中搞了個特殊進了私立。
陸瓚社交悍匪的屬性從出生起就帶在身上,他從小活潑,見到誰都能說兩句,最喜歡拉著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但他的交友之路起初其實並不順利。
剛上小學的時候,班裏的小朋友都很喜歡抱團,他們有的是幼兒園的同班同學,有的是家住一個小區的發小,再就是一呼百應的孩子王。那些男孩一下課就聚在一起,分享辣條小零食、玩泥巴、折紙飛機、打卡片……很容易就能玩在一起。
在這種情況下,陸瓚站在中間,多少有點格格不入。
他沒吃過辣條,也沒玩過泥巴,更沒買過學校門口五毛錢一包、十分受男孩歡迎的小卡片。
但他有別的優點,他能講一口標準流利的英式英語、還會彈鋼琴會拍好看的照片,但這些東西,小朋友可不認賬。在他們眼裏,陸瓚就是個跟他們玩不到一起去的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