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怎麼辦, 難不成還要江白榆出來接他嗎?那也太丟臉了。
但他這個擔憂很快就做了廢, 因為車子停穩、他付了錢拎包下車之後,剛一抬眼, 就看見江白榆正站在路邊看著他。
冬日天短, 那時早已入夜,夜色黑沉沉的,隻有大路兩邊昏黃的燈照亮。
那些光和遠處一些花哨的店門牌映一起, 將江白榆身上的白色外套染成暗沉沉的顏色。他站在那裏, 頭發偶爾被風撫起一些,看著很軟。
夜色下, 陸瓚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但覺得,他應該和往常一樣,冷淡漠然,可仔細看又能從中找出溫柔的部分。
這人好像自帶氛圍感,無論是運動會雨天拉著他奔跑,還是步行街人流間似有所覺的回頭,每當這種時候,陸瓚都覺得自己要完。
好像每多看江白榆一眼,他都會比前一秒鍾的自己多喜歡他一點。
陸瓚略微有點出神,幾秒後才想起來衝他揚起一個笑。
他小跑著去到他身邊,問:
“你怎麼在這?”
“……”江白榆在他靠近後就收回了視線,沒看他,隻說:
“出來買東西。”
“哦——”陸瓚故意拖長聲音,又問:
“你買什麼?”
說著,他看看路邊還亮著燈的店鋪,字正腔圓地念出了它的名字:
“成人二十四小時無人售賣?”
陸瓚聲音裏帶了點笑意:
“還是老中醫艾灸館?”
“……”
江白榆抬步就走。
陸瓚忍住笑,趕緊跟上去:
“還是盲人推拿?愛寶孕嬰?”
“店關了。”
江白榆步子更快了,語速似乎也比平常急了點。
“哦哦哦好。”
陸瓚趕緊配合他,嚴肅地點點頭:
“那真是太遺憾了。”
但心裏卻在偷樂。
真是別扭鬼。
來接他就直說唄。
陸瓚小跑幾步跟在他身邊,江白榆被他逗得不說話了,他就低頭看著地麵。
看人行道的石板路被頭頂路燈染成昏黃的顏色,看他們腳底兩道影子並肩而行,一起被燈光拉得很長很長。
到後來,兩個人走進小巷子裏,巷子裏沒有燈,隻有末尾有寬闊處的亮光散進來,冬日的冷風在窄小的巷子裏呼呼穿過,陸瓚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脖子。
他往江白榆那邊靠了靠,閑聊似的問他:
“江白榆,你和江叔叔吃了沒?”
“沒。”
“哦,想你們也沒吃,我帶了點菜,一會兒咱一起吃。”
陸瓚一開口,嘴巴就停不下來:
“你知道嗎?今天我一回家,發現家裏沒人!你猜為什麼?因為我爸我媽我姐在我早晨出門上學後,直接決定去旅遊,一家三口走得那叫一個瀟灑,就直接把我一個人撂家裏了,我可真可憐,還好有你,謝謝你收留我。”
“……”旁邊的人叭叭叭說個不停,江白榆瞥了他一眼,沒應聲。
陸瓚一路上都在表達自己被扔在家裏的憤怒之情,說著說著就跟江白榆走到了筒子樓下。
這棟樓的隔音做得並不好,甚至他們現在站在樓底下都能聽見各家各戶的喧鬧聲。各家冷暖不一的燈光從窗戶內透出來,還伴著聯歡晚會的歌聲,以及飯桌上碰杯聊天的開懷大笑。
江白榆並沒有在樓下多停留,他帶著陸瓚上了樓梯。
但樓梯上的聲控燈是壞的,壞了很久也沒人來修,這附近又沒有光源,一走進去就陷進了暗色裏,隻能依稀看見一點身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