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輛車的空出來的位置剛好和江白榆坐公交時習慣坐的位置差不多,他們和往常一樣,江白榆坐窗邊,陸瓚坐他身邊。
坐下後,江白榆習慣性摸出手機插上耳機,手指頓了頓,拎著另一邊耳機沒動,隻等陸瓚像往常一樣來接它。
但陸瓚今天沒注意這些,因為他剛坐下,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艱難地放好背包,努力扒拉開自己寬寬大大的羽絨外套,把手機摸出來,按開看了一眼,見是許知禮的視頻通話。
說得誇張點,要不是她主動打了電話,陸瓚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家人。
那一家三口元旦出了國,到現在也沒回來,平時沒事別說電話了,連信息都不給他發一條,要不是姐姐時不時給自己打點錢,陸瓚都快要以為自己是個孤兒。
為表達自己的憤怒之情,陸瓚特意晾了這通話好一會兒才接通。
一接通,屏幕裏就是許知禮戴著草帽墨鏡穿著碎花裙泳池邊曬太陽的畫麵,和剛在外麵吹得鼻尖通紅、裹得像個球球的陸瓚對比明顯。
她先摘了墨鏡打量陸瓚一番,才問:
“崽,北川那麼冷啊,穿這麼厚,耳朵和臉蛋都凍紅了,也不戴個帽子?”
美美曬著太陽跟他說這話,真是殺人誅心!
陸瓚氣壞了:
“當然沒您那兒暖和,現在曬著太陽想起自己還有個崽了?”
“也不是。”許知禮歎了口氣:
“家裏阿姨說你收拾東西走了,我還以為我崽太久見不到媽媽離家出走了,所以打個電話問問。”
“沒啦,我跟朋友去照君山看日出。”
“哪個朋友啊?藍飛嗎?”
“不是,北川一中的好朋友,你沒見過。”
“哦——你旁邊那個男孩嗎?別移開啊,再給我看看,小男生長得真好看。”
陸瓚看了看屏幕,剛才鏡頭晃了晃,隻照到江白榆小半張側臉:
“你這都能看清啊,不給看了。”
“小氣鬼。”
陸瓚沒忍住笑:
“他確實好看,是我的好同桌,成績可好了,今天理綜卷子我差點沒做完,他居然提前二十分鍾交卷,根本不是人。”
陸瓚使勁吹江白榆的彩虹屁,結果話還沒說完,手機裏突然傳來陸琢的聲音:
“同桌?上次下雨天那個嗎,你們兩個去看日出?”
她的語氣略微有些怪。
“不止我們,還有其他人,一共六個吧。”
不知道陸琢為什麼會在意江白榆,陸瓚心裏有點奇怪,不是很想繼續聊關於他的事了,就岔開了話題: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過兩天吧,崽放心,過年前肯定回去。”許知禮笑眯眯道。
“……”
陸瓚不想理他們。
他跟家裏人又閑聊兩句,很快,他親愛的媽媽就用盡了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母愛,找理由掛了電話。
陸瓚歎了口氣,把手機裝回口袋裏,才來得及跟江白榆解釋:
“剛不小心拍到你,被我媽看見了,她可喜歡誇別人家小孩。”
“嗯。”江白榆倒沒多大反應,隻是手裏一直轉著沒戴上去的半邊耳機。
陸瓚看看他,很自然地伸手接過戴在自己耳朵上,吉他弦音和少年嗓音這就傳進了他耳朵裏。
大巴車也在那時緩緩發動,載著一車人開往蘇城的方向。
蘇城就在北川邊上,他們要去的照君山在蘇城境內,出北川不久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