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是要給江白榆打下手,但其實江白榆讓他弄個什麼他都不太會。
土豆的皮削得奇形怪狀,切的塊也不好看,一把菜刀被他拿出了要砍人的架勢,切菜還險些切到手指。
但他樂在其中,並且十分好學,江白榆看了也不說什麼,隻把“好”“不錯”“可以”三個詞換著說,說完了又默默替他收拾殘局。
在陸瓚的參與下,這一鍋麵誕生的時間格外漫長,賣相也不大好看,但陸瓚吃得格外開心,吃飽了還自告奮勇要洗碗,江白榆和江漸文都拗不過他,也就隨他去了。
晚餐過後,陸瓚搬了把椅子進江白榆的房間,和他一起寫作業,但還沒寫完一張卷子,江漸文就敲門進來了。
他看著江白榆,隻說:
“白榆,我有份文件在公司保安室,我這邊走不開,你幫我拿一趟?”
江白榆應了一聲,放下手裏隻解了一半的題,從桌上拿了鑰匙就要走。
陸瓚看看江漸文,又看看他:
“我跟你一起?”
“哎,他丟不掉。”
江漸文有些無奈,這麼提了一句,看著陸瓚的眼神似乎有些深意。
對上他目光的時候,陸瓚就懂了,可能讓江白榆去拿文件也不是本意,江漸文可能隻是想支開他,跟自己說些話。
所以陸瓚也沒有堅持,他目送著江白榆關門出去,片刻後,江漸文的聲音果然從外麵傳來;
“小陸,你來一下。”
陸瓚立馬放下筆走了出去,客廳裏,他看見江漸文麵前的電腦已經合上了,他坐在沙發上,衝陸瓚招招手:
“來,跟江叔叔聊聊。”
陸瓚點點頭,乖乖走過去坐下。
他看著江漸文,看他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想是想那根煙,但摸了個空。可能是想起來自己已經戒了,他手指頓了頓,轉而摸向茶幾上一個有些掉漆的鐵質月餅盒,從裏麵拿了兩顆糖,一顆遞給陸瓚,一顆拆開包裝扔進了口中。
“你上次跟我說的事情,我都聽進去了,也那樣做了,江白榆是個好孩子,以前忽略他,是我的錯。我一直想跟你聊聊這些,但也一直沒找見機會,今天倒是有時間了。”
可能因為吸煙的原因,江漸文的嗓音有點啞,但其實很好聽,在安靜的室內又顯得有些沉:
“咱們上次見,啊,也就是那次,是快過春節的時候吧。其實我後來一直在想,那天你到底是怎麼發現我有那種想法的,很明顯嗎?”
“也沒有吧。”陸瓚沒有吃那顆糖,他把糖果捏在手裏,讓塑料包裝發出“咯吱咯吱”的響:
“可能是直覺?我對別人的情緒一直挺敏[gǎn]的,感覺江叔叔你說的話有點不對勁,一時衝動就拉住了。”
江漸文輕笑了一聲:
“好吧,其實那天我也有點衝動,這麼多年,我一直不知道生活的意義是什麼,輕生的想法一直都有,那天格外強一點,如果沒有你說了那些話,我可能一個想不開,就真從護城河邊上跳下去了。”
江漸文十分坦然,頓了頓,又問:
“小陸,你知道你那天最觸動我的是什麼嗎?”
“嗯?”陸瓚愣了一下:
“什麼?”
“是你的眼神。”
江漸文歎了口氣:
“你跟我說了那麼多,你說求求我別放棄他,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看見很多年前的自己。小陸,眼神騙不了人,你喜歡他?你跟江白榆,是……”
他似乎在找合適的措辭,停頓片刻才說:
“是在談戀愛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