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曇晝雙臂一麻,焉彌人以彎刀劈向他的長劍,刀劍相擊,柔韌的劍身不敵堅固的刀刃,從相撞處折斷。
杜曇晝一折腰,將斷劍沒入焉彌人胸腹,隨著麵前人倒地,杜曇晝也徹底失去了武器。
刀光劍影中,他吃力地回過頭,尋找莫遲的身影。
莫遲渾身是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上,早已看不出那些血跡是他自己的,還是焉彌人的。
這群刺客深知烏石蘭的厲害,隻分出了一小部分人對付杜曇晝,主力還是放在了圍攻莫遲上。
莫遲滿臉鮮血,神情肅殺,唯有一雙眼瞳依舊黑白分明,隻是眼眸深處盈滿狠戾的殺意。
杜曇晝很清楚,這種明示於人的狠絕淩厲,不僅是出於他對焉彌人的仇恨,更是因為莫遲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
周圍的焉彌人好像無論如何都殺不完,處邪朱聞就站在傘下,悠然自在地看著他的拚殺。
而莫遲經曆了多日變故,身上又帶著傷,狀態不比平時。
若不是憑借著心中那股無數次從絕境中搏殺出來的狠勁,他早就在焉彌刺客的圍攻中落了下風了。
即便如此,莫遲還是中了數刀,傷處流出的血,讓他腳下都踩出了血腳印。
不行,杜曇晝想,莫遲快要撐不住了,他要趕快去幫他。
杜曇晝身形一晃,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搖晃著俯下`身,艱難伸出手,去撿焉彌刺客掉在地上的彎刀。
而莫遲在眾人包圍中,居然撕開了一個突破口,他一刀砍飛擋在麵前的焉彌殺手,高舉彎刀,直撲處邪朱聞而去。
為處邪朱聞撐傘的護衛立刻就要抽刀迎敵,處邪朱聞卻搖了搖頭,麵對莫遲攜帶萬鈞之力直取而來的一刀,他抬起了手中的弓。
搭箭、拉弓、瞄準,處邪朱聞冷漠地注視著莫遲的臉,將弓弦上的羽箭射出。
啪——
疾速飛出的羽箭擦著莫遲的臉頰掠過,眾人皆以為處邪朱聞射偏了,可隻有莫遲清楚,處邪朱聞的箭法決勝焉彌全軍,可至箭無虛發、百步穿楊的程度。
莫遲由怒轉驚,驟然回頭,朝羽箭射去的方向失聲吼道:“杜曇晝!小心——”
“小心”二字尚未落地,羽箭便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正中杜曇晝心口。
杜曇晝身體猛然一晃,登時嘔出一大口鮮血,隨即向後一仰,重重倒在地上。
莫遲呼吸一滯,隨即爆發出憤怒的嘶吼:“杜曇晝!”
噗嗤!
刀尖從後往前刺穿了莫遲的左肩,莫遲悶哼一聲,捂著傷口半跪在地。
身後,處邪朱聞拔出染血的長刀,麵無表情地扔到地上。
幾個護衛走上前來,想要製住莫遲。
處邪朱聞漠然道:“不需要,他已經站不起來了,去把那個人拖過來。”
焉彌刺客拽著杜曇晝的腿,將他一路拖到莫遲跟前。
血從杜曇晝的傷口裏汩汩流出,在地上延伸成了一道被拖行的血痕,又被大雨向四周衝刷,將地麵的積水都染成了淡紅色。
莫遲怒火攻心,偏又無力反抗,心髒遽然一痛,從胸腹深處噴出一口熱血。
處邪朱聞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看了一會兒,好像還嫌莫遲的反應不夠狼狽,於是對手下說:“去把木昆帶來。”
木昆?他怎麼會在這裏……?是了,原來是那輛送貨的馬車?可是……
莫遲吃力地抬起頭,隔著傾瀉如注的雨幕,望向被焉彌人按著跪在地上的木昆。
處邪朱聞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好好看著吧,你們大承和烏今的聯盟,從今日起,就徹底斷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