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也懂他們此刻最大的期望,
“阿珩。”
他忽然輕聲喚主君,眼睫快速眨了眨,抬眸時除了身為東宮的智珠在握,還有一點獨屬於褚知白的瘋狂。
君如珩仿佛明白了什麼。
褚堯微然一笑,風華無兩:“不如,我們給他們一個機會,好不好?”
......
樓外被將離擒住的“遲笑愚”安然盤坐,口念佛經,似對即將發生的一切都不關心:萬般事,早在他三百年前抬眼看向英蛟時就已注定。
武烈帝一時嚎哭,一時咒罵,把瘋態演繹得淋漓盡致,卻唯獨沒再說出那個“求”字,似乎篤定東宮絕無弑父的魄力。
林間混亂仍在繼續。
直到樓中傳出一聲脆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破似的,佛珠倏然頓住,“遲笑愚”麵色微微變了。
下一秒,不計其數的怨靈衝樓而出,一團團、一簇簇,遮天蔽日、幹霄淩雲。他們在半空爆發出三百年來最激烈的控訴,每一字每一句都化成了利刃,目標明確地直奔武烈帝而去。
後者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嘴巴大張,圓睜的雙目寫滿不可思議,到死都維持著同一個表情。
道義人倫在上,東宮不會犯下弑父的罪過。但人皇欠了褚氏宗親的必須奉還,這也是道義人倫。
在沸反盈天的討債聲裏,武烈帝那副朽爛根骨根本經不住幾輪撻伐,他被啄盡了血肉、啖碎了髒腑,最後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遲笑愚”驚呆了,掙身而起,卻被將離一腳踹在膝窩,按在了地上。
“你、你怎麼敢?”
怨靈一旦失控,就跟地脈被毀沒什麼分別。他可以渺天下蒼生為芻狗,但身當三界之主的君如珩又怎會來冒這個險?
“你看起來似乎很意外。”君如珩初次用歸宗令操控怨靈,並沒有看出任何生疏來。
他坦然道:“有情皆孽,這話說對了一半。世間不止情仇愛恨,還有善惡是非。你渡情劫失敗誤了飛升,便怨上與英蛟姑娘的兩情相悅,可你知道嗎,英蛟身死本就是情劫的一部分。倘若你不忘善惡本心,替她完成了心願,飛升雖然遲上幾百年,但今日你依然會位列二十諸天。”
“遲笑愚”眼神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屬於本體的意識似又重新被喚醒,他狼狽且焦灼地轉動起佛珠,迫不及待想把那意識給壓下去。
眼看一場血腥又酣暢的複仇接近尾聲,君如珩收起歸宗令,那些怨靈不見分毫異動,順從地離了人皇骸骨,於半空盤桓幾圈,最終在靈主緩徐的超度聲裏,各自入了六道輪回。
“所以你看見了,”君如珩道,“很多事錯不在情,而在惡。”
遲笑愚的眼神變化愈快,表情也逐漸痛苦起來。
就在這時,漫天石螟蛉蜂擁而至,將他牢牢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