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得頭疼:“你別哭了,省省力氣。”
星醬嗚嗚咽咽:“我有的是力氣,我隻是沒有時間呀——”
“……”
承渡舟很想說早一周動筆都不至於這樣,但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抿著唇,字寫得飛起。
*
淩晨兩點的時候,承渡舟停下筆,鬆下一口氣。
寫不完,根本寫不完。
兩人快速收拾文具,爬上床。
段星野困得睜不開眼了,倒頭就睡。
然後第二天早上繼續掙紮。
星醬趴在車後座上,內心的焦灼和痛苦比昨天晚上還要強烈,哭聲拔得尖細嘹亮。
於是承賢開著車呼嘯而過的時候,旁邊車子裏的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為剛才是一輛救護車鳴叫著過去了。
*
開學第一天,下午的時候,段星野就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因為抽查時發現他的暑假作業殘缺不全,頁數少了一半。
這其實是星醬的小小計謀——寫不完,全撕了。
“老師,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段星野一臉頑強,道,“作業是我家狗撕的。”
“……”
班主任看他。
段星野目光堅定。
班主任問:“有證據嗎?”
星醬理直氣壯:“有。”
一分鍾後,承渡舟站在段星野身邊,自然是替他做了偽證。
班主任看著兩個孩子,差點氣笑:“明天把狗帶過來。”
段星野抿唇,背在身後的手指絞在一起。
無中生狗,要去哪裏找狗。
承渡舟歎氣一聲,低眼,豎起手掌:“阿彌陀佛,狗已經被我放生了。”
班主任:“……”
家養的狗你給放生了???
*
出家人不打誑語,兩個“小沙彌”破了戒,當天就得到相應懲罰,各自寫了一千五百字的檢討。
***
夫夫倆在渝市的最後兩天,天空總是斷斷續續地在下雨。
此刻雨停了,遠山群青,霧蒙蒙的。
段星野獻了一束花後,走到小道旁等待。
承渡舟就在不遠處,正在跟承賢說話。
承賢身材很高,但已經不像年輕時那樣孔武有力,麵對墓碑時,背影會讓人聯想到“滄桑”二字。
可能僅此一天,會給人如此印象。
段星野雙手插進外套口袋,望向別處。
秋天,草地青黃不接,但打理得很幹淨。
他從前來過幾次這座墓園,都是陪承渡舟來,但婚後是第一次。
段星野對承渡舟母親的印象不深,不過看承渡舟的狀態,還是能猜到女人的性格——即便身體在枯萎,內心依舊豐盈有力量,給予過家人堅定不移的愛。所以即便她缺席了承渡舟的成長,承渡舟依舊相信自己是被愛的,有著穩定的安全型人格。
段星野又想到自己,低下頭,發絲蹭到了眼皮,有些泛癢。
他在親密關係裏是個無底洞,全靠承渡舟源源不斷地付出,神奇的是,他卻不擔心承渡舟有一天會暫停供給。
正當這個時候,承渡舟過來了,說:“走吧。”
段星野朝承賢的方向看一眼。
承渡舟解釋:“他要待到傍晚。”
兩人便一起往山下走。
青石板台階還很潮濕,承渡舟挽著段星野的手臂,以防他打滑。
段星野突然道:“小學的一次夏令營,我們是在山上過的,記得嗎?”
承渡舟稍作回想,問:“怎麼了?”
段星野看他:“第二個願望是什麼?”
很久很久以前,被承渡舟蒙混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