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淵無法抑製心動,卻又不敢給出回應的痛苦模樣,實在很令人暢快。
薛沉景冷眼看著,就像是在看一出絕佳的戲碼,堪比民間話本子裏的“梁山伯和祝英台”,而他就是那個拆散有情人的惡毒的“馬文才”。
這個角色倒是和他很相襯。
有些時候,他看得太過投入,會控製不住地奪過身軀,去觸碰,去嗅聞她,替他哥滿足一下內心的渴望。@
薛明淵從不會做這樣冒犯的舉止。
以至於,當他突然這樣做時,虞意都會詫異地睜大眼,纖長的睫毛輕顫,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耳垂卻在陽光下一點點紅透。
薛沉景讓出身體,好整以暇地看著薛明淵倉促地尋找各種借口,來解釋方才過分親密的舉動。虞意聽著他急於撇清幹係的說辭,臉上的紅霞便一寸寸冷卻。
她大概心冷了,所以後來便不會再來找他們了。
直到他們掌握了離山防禦的薄弱點,決定動手的前夕,虞意忽而來找薛明淵,想要他同她一起離開。
薛沉景透過薛明淵的眼,凝視著她臉上的期待,那雙眼中像盛滿了細碎的星光,她將自己一顆赤誠的真心袒露出來,說她喜歡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起離開這裏。
薛明淵總是這麼招人喜歡,他為什麼就這麼遭人喜歡。
有那麼一瞬間,他恨不得立刻奪回身軀,展露出尖銳的獠牙和陰森可怖的一麵,讓她親眼看看,這具身軀沒有那麼美好,還隱藏一個怪物一樣的他。然後看著她尖叫,逃跑。
反正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那些女子很輕易就會喜歡上薛明淵,又很輕易就會被他嚇走。
隻不過,薛沉景按捺住了,同樣的情況見了太多次,他也覺得無聊。反正他知道薛明淵會怎麼選,他不敢答應她,也不敢跟她走,他知道答應她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不敢讓她瞧見這具身體裏的另一個怪物。
事實也確如他所想,薛明淵拒絕了。
虞意沒有糾纏,隻笑著道別,利落地轉身離去,一次都沒有回頭。但她轉身的時候,薛沉景分明從她眼角看到了淚花的反光。
薛沉景按住額角,他隻想起了這麼一個片段,後麵又發生了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了。他抬頭,迫切地想要從半空中命運線的展示中看到後麵發生的事。
然而,半空中展示的隻是裴驚潮的命運線,虞意離開離山後,畫麵中便也沒有了她的身影。
直到她再次出現時,卻是被按在劍台上,讓人強製刺穿心口放血淋劍。薛沉景又驚又怒,立即轉頭看向虞意,閃身到她麵前,想要擋住她的目光。
但虞意隻瞥了一眼那副畫麵,眼神中毫無波動,說道:“裴驚潮還沒有死,得找到他,殺了他。”
“好。”他低聲道,眼睛通紅,若早知如此,他寧願讓薛明淵跟她一同離開,“阿意,對不起。”
虞意聞言,疑惑地抬眸,不明白他又道的哪門子的歉。薛沉景抬手在她眼角輕輕蹭了一下,轉身飛掠向海麵,拔起一根染了裴驚潮血液的箭,並指在箭上畫下一個追蹤的法陣。
法陣融入血漬當中,長箭從他手中脫出,順著海上霧氣流瀉的方向,射入海麵上那一個漏鬥狀的漩渦。這個漩渦本是為了吸走地濁霧氣,沒想倒給了他逃走的機會。
薛沉景和虞意的身形同時動了,往那一處海上漩渦追去。
漏鬥底部,沈情之拖著裴驚潮,正要跳下連通深淵的傳送陣,卻聽轟隆一聲巨響,一條粗壯的觸手突然刺穿了漩渦的水壁,橫亙在傳送陣前。
那觸手呈深褐色,皮膚嶙峋堅韌,上麵遍布著一圈圈巨大的藍環,單是一條觸手,便堵住了整個傳送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