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傳音筒, 是天工司近年來的新發明。
原理上,基本和當年利用鎮四海相似。當年一個鎮四海能抑製所有異能者的能力,是借助了容易通導的異石。官府將易通導的異石與鎮四海連接在一起,再做成手環, 便可得到與鎮四海同樣的效果。
如今鎮四海雖然已毀, 但這個思路還是給了天工司很大的啟發。
千裏傳音筒, 大概就是類似的原理。一塊母石,一塊子石, 製成筒狀, 子母通導,點對點傳音。
據元無憂所知, 天工司的每一個據點都有這樣的傳音筒, 可與其他據點互相傳音。
丹棱也是個繁華之所, 當是有天工司的據點的。
“確實是有。”張九數答道,“隻是, 小姐為何忽然要聯係丹棱?”
張九數,正是上一次給元無憂換手鐲的那個天工司的年輕人。說話的時候, 他還忍不住看了一眼元笑。
他上次見到元笑,元笑正被一柄利劍釘在門上。他曾對元笑心生憐憫, 直到得知他就是那個背叛了自己的師父,還因而導致鎮四海被毀的卑鄙小人。那時, 他覺得自己是被此人的偽裝給愚弄了。
可他到底是個心軟的人。回過頭來, 想想這人第一天到就被血淋淋地釘在了人家的大門口,後麵也不知道還要吃什麼苦頭,終究還是又生出了惻隱之心, 甚至還思慮再三, 不知要不要勸元無憂心平氣和。
可想到“未經他人苦, 莫勸他人善”,又想想他和元無憂甚至都不熟,就又覺得擅自勸解實在不妥。
他本來就是個直腸子,隻懂得研究機巧,不擅長人情世故,竟就這麼來來去去糾結了好幾天,直到今天,他居然又見到了元無憂和元笑。
他是真的沒想到……元笑的狀態居然不錯。
身上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新傷,麵容是略顯疲憊,但精神竟然很不錯。更重要的是,他整個人的狀態……
一點也不像吃過了什麼苦頭,反倒像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很輕鬆。
張九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一個身上帶傷略顯疲憊的人看上去很輕鬆,但他確實就是這樣想的。
連帶著他也輕鬆起來了。總算不必再有什麼不必要的糾結了。
“我要問他們,可知道丹棱城裏有一戶姓‘劉’的大戶人家,家裏曾發生一樁大案。”元無憂道。
千裏傳聲,名不虛傳。消息很快就回來了。
“確實有一家劉姓大戶,十幾年前有一樁滅門慘案,家裏隻餘下些女眷孩童。如今已大不如前了。”
“他們那年住的宅子,可是朱漆大門,金字牌匾?”元無憂問道。
“我讓他們去確認。”張九數道。
確認的結果,是能對上的。
不光是這個,連帶著幾十個元無憂所述的細節,朱牆大樹,小橋流水,雜耍班子,宅子毀了一半,提前退場的人活著,捉拿的是八歲稚童。全都能一一對上。
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丹棱那氣派的宅子早已破敗,無人敢住了。聽說就連那半邊的斷壁殘垣都浸滿了血肉,沒人敢修,就那麼撂在了那兒,變作了一片落滿了灰塵的廢墟。
畢竟,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這回,任誰都能察覺到異常了。
丹棱的慘案,與元生記憶中所犯的案子,是同一樁嗎?
若不是一樁,怎麼會每一個細節都能夠對上,沒有絲毫差異。
可若就是同一樁,那元生怎麼會隻有八歲?那可是十幾年前的案子。
元無憂無意識地用手指點著桌子,看著元生,神色探究。
元生還被她綁著身子堵著嘴呢。他盯著元無憂,滿臉都是憤怒和不甘心,顯然是沒細聽大人們都在聊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