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生呢?”
張平說著,轉過頭來,就見元生仍站在元宅門口,遠遠地看著元無憂,臉上盡是……
該說是憤怒嗎?
反正是生氣了。
他隨手撈起門口的落葉,用力往元無憂的方向扔,連扔了好幾把,然後氣衝衝地跑回了宅子裏。
哎呀,孩子真的鬧脾氣了。
元無憂倒是想去哄哄,卻又有另一個人也讓人無法忽視。
在元宅門口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不知何時,已經有一個女子那輛馬車上走了下來。
她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武澎,眸子裏綴著點點淚光,眼角眉間都寫滿了擔憂,泫然欲泣。
這樣的美人,這樣的閨秀,這樣的溫婉憐惜,這樣的擔憂……能得到這份情意,怕是十世也難修來的福分吧。
得到這份情意的人,是怎樣幸運的混蛋啊,真是讓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嫉妒得發瘋。
那個“幸運的混蛋”正端坐在馬上。麵對著這樣鋼鐵也能繞指柔的目光,他隻靜靜地看了美人一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
仿佛根本就沒有看見她。
陳婉清卻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態度。迎著他冷漠的目光,她緩緩走上前去,與駕馬向前的他與中途相逢,仿佛是雙向的奔赴。
然後,下一刻,武澎的馬就連停都沒有停下一瞬,錯過她而去了。
陳婉清緊緊地抿著漂亮的嘴唇,胸脯劇烈地起伏了兩次,卻什麼都沒說。
她轉過身,又向著武澎走去,剛剛好在元宅的門口攔住了才下馬的他。
“公子,你去哪兒了?”陳婉清看著他,柳眉輕輕地蹙著,一雙妙目含著水光,盡是將他放在心上,為他無比憂心的模樣,“這兩日,婉清遍尋不到你,唯恐你出了事……”
武澎看著她。
她的樣子是多麼的真切啊,好像真的會憂心他。
她的眼睛是多麼的溫柔啊,好像真的對他存有什麼情意。
他已經如此冷漠了,她竟還能做出這番模樣來。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會比上一次更加驚歎她的忍耐力。
若不是深知她的為人,若不是曾用真心用性命嚐知過她的真心,連他都要忍不住再一次被騙,以為一切都是他的誤解,以為她真的就是眼前這樣的姑娘了。
原來……原來,她為了獲得一個新的男人,真的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
原來過去的他,於她而言,就是這樣的東西。
那些曾經讓他無比珍惜的“情意”,就是如同眼前一般虛假。甚至她還可以做得更過,做得更好,隻要能夠征服新的男人。
他對她而言,就是這樣的東西。
是征服欲,是收集品,是愚蠢的被欺騙者,是玩夠了便不再有絲毫價值的玩物。
他曾渴求過的,曾沉溺過的,曾為之步步妥協直至放棄尊嚴的,曾從心底裏珍惜和守護的,那一切的情意與溫柔,都隻是用於滿足她的樂趣的假象。
她越追逐此時此刻還沒有到手的他,他便越能從心底裏體會她對他蝕骨的譏誚。
武澎感到心髒發緊。
他感到難以呼吸。
在麵對陳婉清的時候,他曾有過很多,很多次都是如此。
他無數次地拒絕過她,她卻始終不肯放過他。
他本想等她自己失去興趣,留他一個人消化那些永遠都不會訴之於口的難咽的情緒,可她對尚未征服的男人的執著卻顯然遠超他的想象。
於是,他終於決定要直接斬斷這一切了。
他不願再為她承受這樣的折磨了。
他轉過頭,終於正視了陳婉清。
他的目光是如此認真,以致於甚至從細微處讀到了陳婉清極其不易察覺的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