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滄瀾坐在原地,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便站起身,習起武來。
這些年,他沒有任何事可做,唯有武藝越發精進。
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再無法離開此處,武藝再強也不過徒勞地等待死亡。
死亡,是最輕鬆愉快的事。
“是早早晚晚的事。”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早晚都要死,何必非要吃上這麼些年的苦頭,早走入命定的結局呢?
“跳過不必要的痛苦,直接走向結局,不是最明智的嗎?”
元滄瀾一掌掃過,那“人”便又消失了。
此處沒有他人。
此處隻有他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來源於他自己。
元滄瀾的身法迅捷,沒有片刻停歇。
他自然不可能死。
哪怕希望渺茫。
哪怕早已經沒有回去的希望。
但有人在等他回去。
哪怕希望渺茫。
哪怕早已經沒有回去的希望。
他也絕不能讓那孩子認為是她殺死了他。
他唯有活著,等待每一個有可能的轉機。
在一片蒼茫無邊的虛無之下。
在無邊無際,永無止境的空虛之間。
……
元滄瀾感到了一陣拉力。
很難形容他的感受。在長到無法統計的光陰之中,他所擁有的隻有他自己,從未感受過任何“外力”。
實際上,他早已忘記自己以外的力量是什麼樣的感受了。
可是現在,他感受到了一陣明確的拉力。那股力量裹挾著他,帶著他不斷地向上。
四周皆是白茫茫的虛空,他沒有參照,卻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向上。因為他感受得到那種力量。
“哈……”元滄瀾不由自主地開口,發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音節。
這個“轉機”,竟來得如此之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了起來。
他睜開了眼睛。
“成了。”有誰人開口,“袁攻,阻止他。”
袁攻便依言上前,一把抓住了一個男人的手腕。
元滄瀾一眼便能看出,那個男人的異能失控了。
誰能想到,他昏迷之前與之後,看到的居然是一模一樣的景象,都是袁攻在製止異能失控的人。
“元……”李衎看也未曾多看失控的溫止寒一眼,隻看著十年來初次睜眼的元滄瀾,遲疑了一下,叫出了一個塵封已久的稱呼,“元伯父。”
這個時刻終於來臨,他的心砰砰直跳,一時竟無法做出什麼更多的反應來。
真的……竟真的醒了。
無憂,還有元笑,一定會非常非常高興的吧。
他緩緩吸了口氣,竟不自覺地興奮得臉頰都泛起紅來,讓豔娘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
心狠手辣不是人的李衎,居然也有這種時候?
元滄瀾看了他一眼,很快便認出了,眼前是那個曾在他家混吃混喝過一段日子的小子。
也是那時才登了基的小皇帝。
因異能相同,元滄瀾與袁攻有些交情,曾有過舉杯共飲的緣分。也就是那時,元滄瀾靠近過皇宮,見過尚未登基時的小皇帝。挺可憐的一個小孩,縮在深宮裏任人欺負,據說,唯有他的一個兄長會照拂他些許。
沒成想後來,皇子內鬥兩敗俱傷,鬧得龍顏震怒囚禁流放,唯留下了這麼個蔫兒在那裏不露頭的小孩,竟就這麼把皇位撿到了手裏,可謂是令眾人瞠目結舌。
不管怎麼說,元滄瀾早就見過李衎,是以,頭一回見無憂把這小孩領到自己家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是誰了。
可是現在,元滄瀾顯然沒有寒暄認親的打算——當然,平時他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