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真的已經成為一個帝王了。
不單單是兄長的弟弟,也不單單是無憂或是元笑的朋友,他就如同他的父親那般,已然成為一名真正的……帝王了。
那一刹那,李衎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感到寒冷。
李衎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醒來的時候,他尚且有些迷蒙,不知自己是做了個夢,還是重過了一遍人生。
他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但其實天光還很暗,距離起床的時候還早。
李衎望著房頂,愣了一會兒,爬起身來。
他走到桌前,摸索著點燃蠟燭,提起筆,給無憂修書一封,寫了些無聊的閑話。
然後,他走到箱前,低頭找了找,從裏頭找出件衣服來。
那是件孩童的衣服,小小的,縫到一半,沒再縫完了。
那是張美人走前留下的最後一件衣服。
李衎將那件衣服展開,細細看了一遍,摸了一摸。而後,他回到床上,就那麼抱著這件衣服,又睡著了。
說來,李衎繼位後,立即廢除了每年的宮女選召。此後,宮中侍人一律自願入宮,任由去留。
如他母親那般曾被家中寵愛著的孩子,再也不需被迫離家了。
第二日,李衎收到了元無憂的回信,罵他沒事別浪費紙,那麼閑不如找個村口大樹底下和大爺們聊天去。又特意與他提了提,說徐慎之真的好囉嗦,總是讓她吃青菜,讓她多讀書,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任性暴躁的陽光便就這樣照到了李衎的身上,讓他不再覺得有那麼冷了。
哎呀,兄長哪有那麼囉嗦嘛。
他隻是很愛操心。
你嫌囉嗦,朕還聽不著呢。
李衎將信讀了好幾遍,將信紙細細地收了起來。
*
“成親?”元無憂一麵隨手回複著李衎寄來的書信,一麵果斷拒絕,“太麻煩了。”
比回複李衎閑著沒事給她發無聊的閑話還麻煩。
徐慎之看著懶懶地枕在元笑胳膊上趴著回信的元無憂,仍舊不太讚同,堅持道:“總歸是應該走個儀式的,否則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想法向來古板,元無憂倒也不覺得奇怪。
但麻煩就是麻煩。她才不要做。
反正在一起了就是在一起了,大不了去官府登個記,多餘的事她都拒絕拒絕。
“最多去官府登個記。”元無憂一麵給李衎回著徐慎之的近況,一麵果斷搖頭。
倒是元笑頓了頓,遲疑著開了口:“我……”
他又頓了頓,少見地逆著無憂,說出了自己的渴望:“我……想要和無憂成親。”
他也說不出為什麼。過往,他事事都是以無憂的意願為優先的,自己怎麼都行。他甚至不是委曲求全故意退讓,隻要是無憂的意願,他是真的覺得怎麼都行。
唯有此事……
他說不出為什麼,但他真的……很想和無憂成親。
不是去官府簡簡單單登記戶籍的那種成親——盡管能登記也讓他很高興——是像別人一樣,可以和無憂一起,走過一個完整的儀式的那種……成親。
元無憂扭過頭,看著元笑。
這個人……
這個人,居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需求!
“那就成。”元無憂毫不猶豫,“挑個吉日,準備辦禮吧。”
磨破嘴唇也毫無成效的徐慎之:“……”
雖然嫌麻煩的是元無憂,但真成起親來,最忙的一個卻恰是徐慎之。
元無憂認同辦禮要好好辦,畢竟是元笑想辦的,不該敷衍。但辦禮的賓客定要從簡,隻請些交情的人就是。畢竟,對風向敏[gǎn]的人已然能看出異能司的重要性了,借機來攀關係的人怕是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