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密談(1 / 2)

乾安殿裏,六角的龍翔九天浮雕鼎上,漂浮著絲絲縷縷的龍誕香,殿內靜悄悄的,仿佛上古的永恒,讓人心生肅穆。

永成帝坐在金鑾座中,看著手中澄藍色封麵的奏章,神情嚴肅的凝望了許久,不發一言,愈發讓身邊的奴才垂眉斂目,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過了許久,永成帝輕輕的放下奏章,靠在椅背上,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蘇平走到案桌前細聲通稟道:“皇上,六殿下來了……”

“宣……”

筆直的坐起,永成帝深不見底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大殿門口。

門外,六皇子狠狠的捏了捏拳,像是給自己支撐的氣力一般,抬眼看了一眼上首處的永成帝,深深的呼了幾口氣,他邁開步子踏進了大殿。

“兒臣叩見父皇,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六皇子拜倒在地,朗聲說道。

“平身吧。”

“謝父皇。”

俊朗的容顏,依稀能看到自己年輕時的模樣,可那眉眼,卻是像極了宛貴妃,通身的清冷,更是像極了。

永成帝靜靜的打量著他,走下龍座來,親切招呼著:“走,去偏殿吧,咱們父子倆好些年沒好好說話了,一邊喝茶一邊聊……”

永成帝的背影很寬厚,邁出的步子也極是穩健,六皇子微微一愣,跟在他身後進了偏殿,一旁,蘇平早已招呼小太監沏好了茶,將紫砂壺放在小銅爐上,喚了小太監一前一後的退出了偏殿。

“你的奏章我看了,寫的很好,可見這些年是用了心的……”

沉聲誇著,永成帝抬眼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知道,上書房那些夫子來朕麵前告你的狀的時候,朕有多為難。許夫子力保你,說你是大才,不應拘泥於小節,而陸夫子卻說嚴已律己方能成大事,那兩個人爭起來,能把朕的乾安殿屋頂給掀了……”

臉上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容,永成帝如同平常人家訓導兒子的父親一般,親切,隨和。

指了指炕桌前的紫檀花椅,示意六皇子坐下,永成帝將茶碗端給他,定定的看著他說道:“奏章寫的好,是一回事,可真正付諸於行動,卻是另一回事。你要去邊關軍營中曆練幾年,有這樣的想法,朕很欣慰……可朕不會同意。”

“父皇……”

“砰”的一聲,飛快的將茶碗放在一旁的條桌上,六皇子站起身跪在永成帝腳邊疾聲說道:“父皇,兒臣並不是一時莽撞才如此行事,兒臣等今日已等了十六年,請父皇酌情考慮。”

歎了口氣,永成帝輕聲說道:“你母妃的一片苦心,你可能體會?”

不待六皇子回答,永成帝輕聲說道:“她唯有你一個兒子,平生最大的願望,也隻是希望你能在她眼前平安長大,快活一生,若你去了邊關,一旦戰事起,莫說快活,便是平安都是最大的奢望了……”

挺起背,六皇子抬眼看向永成帝,沉聲說道:“父皇,大丈夫立於天地間,若不能自保,還談何成事?兒臣就是因為體會了母妃的這一片苦心,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兒臣若是碌碌無為,等到年滿二十去了封地,做一個閑散的富貴王爺,那樣,父皇和母妃大抵心內安定了,可兒臣不願……兒臣希望,總有一日,兒臣能憑借自己的能力,為父皇開疆護土,為母妃遮風避雨,這偌大的後/宮,不會再是母妃忌憚或是擔憂的所在,而是她守望父皇和兒臣的家園……”

見他執拗如此,永成帝眼中露出了一抹欣慰,口中卻堅持著說道:“你才十六歲,可以晚……”

還未說完,就被六皇子迫切的打斷:“父皇,林大將軍十二歲便已上陣殺敵,十六歲時,他已是軍營裏的一個千總了,便是父皇,十六歲時也已代替祖父去邊關巡兵……父皇,我大梁的將士,有幾個,不是自小廝殺長大到了今日,榮譽總是伴隨著艱辛的鐵血生涯一起的,兒臣不怕,父皇……”

歎了口氣,永成帝伸出手拉起了他。

看著已與自己一般高的兒子,永成帝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朕很高興,可是,你是皇子,大梁的疆土,自有忠心耿耿的將士浴血奮戰,你不必親力親為。”

扶住永成帝的臂膀送他坐在炕邊,六皇子站在他麵前沉聲說道:“父皇,大梁有這麼多的將士,是父皇之福,可兒臣說句不孝的話,父皇百年後,這些勞苦功高的將士,可還會一如往前般忠心的為太子皇兄守護疆土?”

濃眉微聳,永成帝麵色不變的抬頭看著六皇子堅毅的麵孔,不再做聲,而手指,則輕輕的叩擊著炕桌邊緣。

“兒臣知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曆朝曆代,功高震主的武將,若是存了叛逆之心,怕是更不好對付吧?遠東大將軍如今軍權在握,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日若是他起了不軌之心,父皇自然有把握調派其它將士抗擊,可若是太子皇兄登上皇位,一應將士均是父皇昔日的臣屬,若他們意圖不明,太子皇兄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