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裏,是一個用木板做的院落,朱紅的宮牆,漆黑的屋頂,院子裏雖然有些空曠,可那個品字狀的苗圃,卻讓賀啟暄和慕嫣然一眼就認出,那是瑞安宮。
蕾兒和瑜哥兒生辰的時候,賀啟暄和慕嫣然也是用木板搭救了一個小房子送給瑜哥兒,小家夥喜歡的不得了,如今,許是知曉了瑞安宮是賀啟暄和慕嫣然在宮裏住過的宮殿,小家夥便起了心思,做了一個縮小的瑞安宮送給賀啟暄做生辰禮物。
雖看起來有些笨拙,可賀啟暄的心裏,卻是濃濃的欣慰和歡喜。
“我還奇怪,七月怎麼沒收到信呢,怕是兒子就等著這一日,所以趕在你生辰前送來了信和禮物。”
手指摩挲著苗圃裏的嫩綠色絨毯,慕嫣然笑道。
“爹爹,弟弟的手真巧……”
感歎的說著,珠兒和蕾兒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木製瑞安宮。
“不知曉等到下個月我過生辰的時候,兒子會不會這麼貼心……”
吃味的說著,慕嫣然抬眼瞪了賀啟暄一眼,拿起了錦盒裏的一封信。
厚厚的一疊素箋紙,慕嫣然拿在手裏,唇邊已經沁出了暖融融的笑意,可打開才看了幾眼,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
“怎麼了?”
仍舊是熟悉的字跡,仍舊是瑜哥兒活潑的口吻,接過她手裏的信看了幾眼,賀啟暄捧腹大笑。
“爹爹,娘,這是兒子送你們的生辰賀禮,很熟悉吧?兒子和玉姨母花了一個月的功夫才做好呢,爹爹和娘不能嫌棄太粗陋哦。”
“娘,要怪就怪你的生辰比爹爹的晚,否則,兒子定然也會準備一份大大大大的賀禮送給你,娘,我好辛苦啊,要起很早去上書房,等回到樂清殿用了午膳,下午不是陪大皇子哥哥說話,就是臨帖,娘,我好想跟你一起去放風箏,去看團團。”
“娘,等明年您過生辰,我一定會送一份你最最喜歡的禮物給你……”
……
知曉兒子這是在使苦肉計,慕嫣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邊,卻奪過玉太嬪的書信看了起來。
如從前一樣,玉太嬪事無巨細的說著瑜哥兒每日要做的事,知曉瑜哥兒方才並沒有誇大其實,慕嫣然心內早已無礙,嘴上,卻依舊有些不忿的說道:“怪不得人總說女兒是娘親的貼心小棉襖呢,這兒子果然不如女兒許多。”
慕嫣然的話,惹得賀啟暄哈哈大笑,珠兒和蕾兒,也都躲在賀啟暄身後偷笑不已,一邊,卻還爭先恐後的要去搶賀啟暄手裏的信,想知道弟弟如今是怎樣的情形。
看完信,又收好了那座木製的瑞安宮模型,慕嫣然和賀啟暄並排走在一心堂的院子裏散著步。
月明星稀,鳥雀輕鳴,空氣裏,漂浮著淡淡的桂花清香,偶爾還能聽到後院荷池裏的蛙鳴聲,天地間,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動人,讓人不由的便心生寧靜。
“我想,當初你的堅持是對的。”
深吸了口氣,慕嫣然仰頭看著天上璀璨的星辰輕聲說道。
反手握住慕嫣然的手,賀啟暄笑道:“也不是我的堅持,咱們沒得選,不是嗎?
“可是,你對皇上,似乎很有信心。你覺得,他能護住瑜哥兒,對嗎?”
轉身看著賀啟暄,慕嫣然揚聲問道。
皇宮那樣一個地方,就連宛貴妃這樣浸淫其中幾十年的人,都沒有辦法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幼小的孩子,而瑜哥兒,一個兩歲的孩子,若是有人因為賀啟暄這掌握了大梁兵馬大權的藩王,想要從中做些什麼而對瑜哥兒動手,是沒有人能夠抵擋的住的。
抿嘴笑著,賀啟暄點了點頭道:“從我開始懂事,清清楚楚的明白我是一個皇子,是天子的兒子的時候,我便從來沒有動過要奪嫡,要坐上龍椅的念頭。我想,終我一生,能做一個保衛大梁安定的大將軍,那,就足夠了。”
回頭看著慕嫣然,賀啟暄繼續說道:“皇上,也是如此。從他懂事的時候,他就一直很努力的學習如何治國,他的眼睛,他的心,都是放在龍椅上,所以,他的腳步,也從未停歇的朝那裏邁進。如今,他成功了,而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所以,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帝王家,是沒有真情的,而帝王之心,卻最是多疑……”
喃喃的說著,慕嫣然的心裏,發出了一聲低歎。
“嫣兒,將來的事,咱們誰都說不清,可是,如今,他信我,我也信他,所以,隻要這份信任還在,我們的目標,便是一致的。這,就是為什麼我不爭,卻能輕而易舉的得到我想要的,而廬王和煥王,費盡心機,卻總是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的真實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