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已經很曬,她下了出租一路用手遮陽,一二班來了將近二十個人送,有的女生還哭上了,齜牙咧嘴像個海膽,袁栗正抱著哄。
鄭宛婷止住腳步立在原地,沒過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跑來,來了才覺得無語,不知道自己在什麼。
一行人烏泱泱散去,她看著袁栗打著一把陽傘獨自往前走,放假期間學生很多,進安檢也要排很長的隊,就在這時,她發現袁栗旁邊的玻璃門上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影子。
下一秒,袁栗猛地回頭。
四目相接,鄭宛婷沒來由的呼吸一滯。
袁栗遠遠看了她一會兒,彎唇擠出一個似乎不大情願的笑容。
鄭宛婷翻了個白眼,要麼就別笑,皮笑肉不笑的搞得好像自己欠她錢。
這樣不滿的想著,鄭宛婷快步走過去,沒等她靠近,袁栗手中的陽傘就向她傾斜過來。
傘下很清涼,袁栗自己脖子後麵倒是曬到陽光。
為了兩個人都能打到傘,鄭宛婷又走近袁栗一些,不解的揚聲問:“你還這麼年輕,為什麼要回老家啊?”
袁栗抿著唇輕輕地笑,聲音也很輕,“不年輕了,想穩定下來。回家考編。”
考編,這話也就袁栗這種學霸說得出口吧,鄭宛婷反正是這輩子都不敢想,垂了下睫毛,“拿破侖怎麼辦?”說著還左右看了幾眼,沒找到那隻醜貓。
袁栗柔聲道:“放心吧,我找了專門托運寵物的機構,它會跟我一起到家的。”
“你就相信他們會好好運?路上揍它怎麼辦,它要是拉人家車上……”
說著說著鄭宛婷住了嘴,感覺自己好像話太多了,可袁栗還是一一回應她這些無聊的問題。
隊伍往前走,袁栗錯開位置讓別人先走,好像她這些無聊的話比趕高鐵重要的多。
這可能就是修養吧。
鄭宛婷最討厭袁栗身上這種什麼時候都看起來很得體的修養,襯得別人都粗魯蠢笨。
煩躁地情緒充斥在鄭宛婷胸腔裏,她想像往常一樣抬腳走人,可忽然又想起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麵。
細細回想起來,袁栗其實對她挺好,教導她好好學習,端正她的價值觀,開導她關於家裏的事,噓寒問暖……都是些她不需要的好。
袁栗見她不說話,似乎是誤會了什麼,聲音忽然柔的不像話,“……沒事的,以後有機會你可以來葉縣找我玩啊,離得也不遠。”
葉縣是個十八線小縣城,鄭宛婷一聽就嫌棄地蹙起眉頭,“我去那幹嘛。”
袁栗的輕笑凝在唇角。
鄭宛婷心裏愈發煩悶,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當初那句‘玩笑’話是導致袁栗要離開的罪魁禍首,但歸根結底這不是袁栗自己的選擇麼?又沒人逼她?
再說……秦霄又不難看,滾一覺也不能算吃虧吧。
總之道歉的話說不出口,鄭宛婷覺得自己沒錯,從脖子上取下從小就帶著的無事牌遞給袁栗。
袁栗有些遲疑,但還是攤開手心任她將玉牌放進掌心。
溫潤暖白,還帶著女孩子的體溫。
“這……”
鄭宛婷撇嘴道:“縣城裏人少,晚上可能有鬼,你拿去保平安吧。”
袁栗一時間哭笑不得,點頭答應:“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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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開車回孵化園,到樓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這邊走過來,格子衫牛仔褲,左手打著把深藍色的黑膠遮陽傘,右手夾著煙。
季宛沒看到她,她可以就這麼開走,但顯然季宛來這裏就是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