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
在她的印象裏,母親雖然粗魯暴戾,但也不至於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她搖著頭:“不可能,你開玩笑的吧?”
林溪漠然不答。
女人神色幾變,突然想到了什麼,像抓住稻草一般:“不對,如果想要賣孩子,她早在調換的時候就賣掉好了,她養了你那麼多年啊!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一點點長大,不需要花費嗎,這不可能的!”
或許吧,或許一開始那個所謂的母親並不是十惡不赦,但又能證明什麼?難道要感謝她的喜怒無常、動輒打罵,感謝她調換了兩個嬰兒,給自己帶來了那麼多痛苦?
女人始終不信,喃喃著“不可能”,而旁邊,呂紅豔卻神色鬆動,顯然比女人更能接受這個訊息。
因為如果是真的,那麼一切就可以解釋清楚了。
慕家尋回林溪實屬偶然,是一位知情老護工在病逝前良心發現,說當年自己其實看見了孩子被調換,但因為畏懼懲罰、憎惡慕老太,故意隱瞞了下來。
慕老太立刻讓大兒子去保姆的老家尋人,但無論是學校還是別的公共機構,都沒有找到一個這樣的孩子。
本要無功而返,這時一位老村長聽說了他們在找人,主動遞了消息,給了他們林溪的住址。
現在想想,如果林溪長期沒有生活在當地,學校當然不會有他的姓名,而福利院也自然不會有被拐賣孩子的登記。
隻有那些記性好的村民,還可能記得這樣一個人。
她一直認為林溪隻是個早早輟學的土鱉鄉巴佬,但事實上,無論她承認與否,這個少年的氣質都是那樣出類拔萃、不同凡響。
林溪究竟是怎樣的人,受的怎樣的教養,其實取決於他被賣掉之後的那段歲月。
可一個被人販子賣掉的孩子,又能有什麼幸運的經曆呢?
呂紅豔忍不住問:“真的假的,她把你賣去了哪裏,邊境這種地方的話,是不是去了——“
“我沒必要向你交代,”冰冷的少年聲將她打斷,“或者你也想吃吃牢飯?”
呂紅豔下意識畏縮了一下。
林溪將目光轉投旁邊,像是終於不耐煩,想要了結這討厭的場麵:“別說不可能了,你猜猜她賣我賣了多少錢。”
女人茫然望他。
“八千塊,”林溪說,“隻比你從她那裏偷的藥費多一點。賣的實在便宜了點,不過急用沒辦法。”
女人呼吸停住,雙目瞪圓。
離開家鄉前,她從床墊底下翻找到一個信封……女人再忍不住尖叫一聲,抱住頭蹲在地上。
叫聲刺耳,令所有人不適。
馮胖子歎了口氣,走到林溪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溪側過臉來,表情並沒有很大波動。
眼前兩個人,以他家人的名號自居,但幹的事情,卻一點都掛不上鉤。
但幸好,他也從來沒有將這些人看進眼中和心中。
他垂眼,掃過二人,冷冷說:“別再叫我溪溪,這不是你們能叫的。”
“……”
“還有,”他看呂紅豔,“我希望你,以及慕家,都搞清楚,從始至終,你們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裏。”
“從我的路上走開吧,我隻說這一次。”
他的語氣、神態,就好像慕家是什麼螻蟻,分毫不被他看在眼裏。呂紅豔感到一種被輕視的怒氣,咬牙斥道:“少說大話了!你最好別耍花樣,否則……等著瞧吧!”
說完,她氣衝衝的走了。
出了街口,呂紅豔沒看到自己的司機,生氣的撥打電話,忽然被不知道從哪闖出來女人撞了一下。
連日陰雨,路麵就沒有幹的時候,呂紅豔倒在地麵,昂貴的羊絨大衣被浸在水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