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了她, 謝及音捏在掌心裏細細把玩,發現梳身上多了一個小小的“音”字。
她想起鄭君容找她求情時呈上的玉佩,起身到多寶格的匣子裏取出, 遞給裴望初。
“不必這般禮尚往來,”裴望初將她掌心握攏,裹住那枚青玉,“這塊玉本也該贈與殿下,再有要動用信物的事, 用這塊玉, 不必勞煩我送的梳子。”
謝及音摩挲著玉佩的紋路,問道:“這是為何, 莫非你的隨身玉佩, 竟比不過一把梳子金貴?”
裴望初嗯了一聲,“梳子上落了殿下的名諱,自然更貴重。”
那是他親手為她雕刻的木梳,是風月之禮, 閨閣之樂, 怎麼能被無關的人染指。
謝及音收了玉佩,重新放回匣內, 警告他道:“我可沒答應下次還會救你, 你平日要謹慎做人,別再做險事。”
她倒教訓起他來了。
裴望初牽她到妝台前坐下, 要為她重綰發髻,以指作梳,在她發間遊離。兩人的目光在銅鏡中相撞, 裴望初伸手撩起她右側的發簾,彎腰貼近, 親吻她的耳垂。
箍在腰上的手收緊,實在是有些醉生夢死的放浪,謝及音情不自禁地仰麵,將脖頸露給他,顫顫閉上眼。
“看來你心裏清楚我為何會救你,也知道該怎樣報答我……”
她的聲音很輕,攀在裴望初肩頭的手撫起他的臉,指腹沿著他的眉宇劃過鼻尖,挑著他的下頜往上抬。
為了讓她看得清楚,裴望初屈膝跪立在她麵前。
謝及音疑惑道:“可我不明白,你明明有其他選擇,那麼多人想救你,宗陵天師、鄭君容、甚至阿姒……你為什麼單單回應了我,你明知道,這座公主府庇佑不住你。”
裴望初聽完,握著她的手說道:“同樣的話,我也想問殿下,那麼多年輕俊秀的郎君想侍奉您,您為什麼單單隻要我,您明知道,與我扯上關係會有多危險。”
謝及音一瞬啞然,裴望初撐身貼近她,在她耳畔輕笑道:“是不是……滿堂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
他又在胡攪蠻纏,謝及音耳邊酥|麻,紅燙似燒,抬手將他推開,拾起妝台上的犀角梳,自顧自梳理長發。
裴望初接過了她手裏的梳子,從白瓷瓶中抹了一指梅花油,塗在掌心,抹在發間,為她綰起一個高髻。見她眉心蹙著,裴望初伸手點在她眉心,輕輕揉平。
“殿下不要胡思亂想,我待殿下的心,同你待我一樣,非隻為貪戀皮相,非隻為知恩圖報,是獨一無二,晝夜思懷。”
一支珠釵斜插入鬢,流蘇輕輕晃動,珍珠相撞。
裴望初溫聲說道:“隻是,我如何傾心待你都應該,反正我輕如草芥,再無他用。但你是珠玉之尊,當自重自愛,不可輕身涉險。”
“輕如草芥,珠玉之尊?”謝及音抬眼看他,“裴七郎竟也會用世俗的尊卑看人?”
裴望初道:“這不是世俗的尊卑,這是我心裏的高下。”
世人看他是落塵的明珠,入網的白鶴,然而他心裏並不自重,在他珍重的人麵前,他自甘卑至塵泥。
話已至此,他又說道:“宗陵天師手裏有你的信物,崔駙馬在謝黼麵前為我求情,這兩人均非善類,殿下一個都不該招惹。你將把柄遞到了他們手裏,可想過日後該如何收場?”
謝及音道:“自然是解燃眉之急在先。”
“如今燃眉之急已解,殿下,以後不可再如此行事。”裴望初勸她道。
謝及音很不喜歡他這隻許州官放火的態度,論起做事不顧後果,她還沒與他翻上元節那天的舊賬。
她將犀角梳重重往妝台上一擱,聲音微冷,“那裴七郎倒是教教我,以後該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