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1 / 3)

著回了主院,先泡了個熱水澡,又連喝兩碗驅寒的薑湯。識玉讓人在內室中多安置了一個火盆,謝及音昏昏沉沉睡了一覺,直到午後才醒,醒來後但覺嗓音沙啞,渾身無力,大夫來診過脈後,說是傷寒受涼,又給開了幾帖藥。

謝及音蹙著眉將藥喝下,問識玉:“崔縉情況怎麼樣?”

識玉正好剛打聽回來,“岑中尉說駙馬被嗆得很厲害,他已將灌下去的水逼出,但駙馬仍昏迷不醒,恐怕傷了肺,已經讓大夫開了調養的方子,是死是活,尚未可知。”

雖然知道依裴望初的性格必然會下狠手,但這個結果仍讓她十分心驚。

謝及音緩了緩,又問道:“裴七郎眼下在哪兒?”

識玉朝外屋的方向指了指,悄聲道:“沐浴更衣後進來看了您一眼,然後便不聲不響地在外麵等著請罪。您要見他嗎?”

“他沒事嗎……”

識玉道:“大夫一並看過了,有些受寒,並無大礙。”

謝及音默然片刻,點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裴望初換了一身竹青色的深衣,瞧著很有幾分君子如竹的韻致,若非相隔不過半天,很難想象他能麵不改色地溺死當朝三品大員。

他走到床榻邊坐下,用手背碰了碰謝及音的額頭,歎氣道:“是有些發熱,若是白天溫度降不下來,夜裏恐要難眠。”

謝及音靜靜地盯著他,問他:“你就一點都不在乎嗎?”

裴望初雙眼微垂,溫聲道:“我自然是在乎殿下的。”

謝及音道:“崔縉是皇上親封的散騎常侍,他父親是當朝尚書令,他與我是上了玉牒的夫妻,若是你今日將他殺了,你要我如何向父皇交代,如何在千夫所指中保下你?”

這些裴望初心裏都清楚,“我有分寸,此事不會牽連殿下,罪隻在我一人。”

他本事大得很,攪風弄雨,巧舌如簧,卻為何偏偏作出今日的蠢事。謝及音一時無言,隻覺得心口有一簇火在燒。

裴望初起身從妝台上拿了梳子,緩慢而小心地將她的長發理順,銀絲流暢,落在掌間,被他繞於指尖,抵在唇間一吻。

他的吻沿著發絲攀上來,落在謝及音唇角,帶著微微的清涼,謝及音卻偏過臉避開了他,目光落在他握在掌心的犀角梳上。

“今日我與崔縉……其實是我自願的。”

她的聲音不大,裴望初聽得清楚,他默然了一瞬,忽而低笑道:“這麼拙劣的謊言……如今殿下為了趕我走,還真是不擇手段。”

謝及音心中一梗,出言為自己辯駁,裴望初靜靜聽著,忽而捧過她的臉,柔聲道:“需要我教教殿下什麼是自願,是不是?”

他的吻落在唇間,先是輕柔憐惜的碾轉,漸漸有些不可控,謝及音想起沉溺湖中的感覺,緊緊攥著他的衣服,兩人倒在床上,衣衫淩亂相疊。

她大概永遠學不會拒絕他,謝及音望著紅帳床頂悵然地想,這可如何是好。

“你是大魏最尊貴的公主,駙馬在你麵前,先是臣,後是夫,”裴望初撫著她的鬢角,低聲說道,“沒有什麼天經地義的夫妻,隻要他強迫了你,他就該死。”

“他該死,那你呢?”謝及音仰麵看他,“你殺了他,然後給他陪葬嗎,難道你就不怕死?”

裴望初道:“我尚不怕殿下以此為借口將我趕出公主府,如何會被生死所困。我非趨利避害之人,殿下應該早就清楚。”

聞言,謝及音閉上眼,緩緩歎了口氣。

他真是瘋了。燈罩裏的飛蛾自保尚且不及,他卻偏偏往焰心裏撞。再將他留在身邊,公主府遲早會變成他的墳塋。

裴望初將她攬在懷裏,掌心貼在她微涼的額頭上,慢慢同她商議道:“別再動心思將我往外趕了好不好,分明你心裏也不痛快,人生百年苦,何如瞬須甘……縱我死在殿下懷裏,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