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逼仄,她甚至能感覺到旁邊的人掛擋時,手臂擦過自己的溫度。
像根火柴掉進了燃氣桶,滋啦一下,陡然就把氣氛加溫到了最高。
“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裴桑榆還是說了這句相當無聊的寒暄。
其實還有別的,但她問不出口,也不敢問。
“不會聊天就別聊。”周瑾川按下啟動,熟練倒車出去,輕嗤道。
“你是不是非得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啊周瑾川?”裴桑榆的那點小脾氣壓不住了,條件反射出聲。
周瑾川轉過頭看她。
四目相對,時間都變得靜止。
方才隔太遠,裴桑榆這會兒才仔仔細細地又把他看了一遍,眉眼依然是疏離,但眼底帶了很多他沒有宣之於口的情緒,很濃重。
裴桑榆感覺自己的心髒被很輕地紮了下,她上次這樣毫無顧忌地跟他說話已經是五六年前了,鼻子突然一酸。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睫毛顫唞著,不安的情緒昭然若揭。
周瑾川倒是笑了下,那股疏冷感瞬間變得很淡:“剛才那樣正常多了。”
裴桑榆啞口無言,反應過來了他的潛台詞。
好幾秒鍾後,她才輕聲說:“不是跟你客氣,我就是…..真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不好。”周瑾川坦然道。
裴桑榆心髒好像又被那根線扯了下,自責道:“對不起。”
“我跟你坦白,不是想聽你的道歉,況且,你也沒有做錯什麼。”周瑾川說。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彌補你嗎?也可以,你想讓我做什麼你說。”裴桑榆轉頭看向他。
周瑾川扯了下唇:“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什麼都算得清清楚楚。”
裴桑榆曲著手指,艱難揣測他的意思:“因為我本來就欠你很多啊,這是事實。”
車內沉默了一瞬。
像是一把尖刀殘忍割開回憶,終於露出破敗不堪的過往。
周瑾川手指搭在方向盤上,緩慢轉動,變道轉彎。
掉頭後,才緩慢開口:“但我沒有怪你,所以你不用自責。你走了好幾個月後,我才偶然聽我媽跟我爸提起網上的事,才知道當時你走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我。”
“我當時很痛苦,但換位思考,如果我是你,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我們都不舍得讓對方陷入那樣的漩渦,這事情好像無解。那會兒你也才十六歲,承受太多了,也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的話總是輕而易舉就戳到心裏最柔軟的部分。
明明是那麼硬朗的性格,怎麼能細膩成這樣。
她以為他會恨自己的決絕,畢竟當初把那麼狠心的話砸向了他,毫無原因的拋棄了他。
無論他怎麼放低身段懇求,自己都毫無動搖要走。
這麼久以來,每次想到那天的畫麵,她一直反複自責愧疚,覺得當初因為過於年輕沒有處理好他們之前的感情,始終不敢見他。
然而現在看來,他好像從頭到尾,從來沒有怨恨過,隻是無奈,隻是不知道他花了多少日夜,才能開解自己,與過去和解。
如當初那句:“你不要我了嗎?”
現在也隻是:“但我沒有怪你。”
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原諒了她。
裴桑榆收回看他的視線,虛焦在前麵擁堵的路上,眼眶裏蓄起了淚:“非得把我弄哭是不是?”
“傻不傻啊裴桑榆,怎麼那麼愛哭。”
周瑾川低聲歎了口氣。
“你管我,紙呢。”裴桑榆拿袖子擦著眼淚,很是失態。
“前麵的儲物盒裏,自己拿。”周瑾川按了個按鈕,前麵的擋板緩慢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