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1 / 3)

孤魂野鬼,沒有憑靠,沒有寄托,有時候連尊嚴和自由都沒有了。”

“本心裏我總告訴自己,一切得往前看,可是怎麼看?步步是死路,處處是絕境。”

萬俟燦想起蒙曄,眼眶紅了,抬手拭掉眼角的淚,她見魚酈卻平靜得可怕,那雙霧靄靄的眸子盯著穹頂,幹涸無光,沒有悲歡。

她心裏揪了一下,心道魚酈陷入這種悲慘的境地,自己該安慰她才是,怎得先哭哭啼啼起來,沒得惹她更傷心。

連忙將眼淚憋回去,抬手隔被輕輕拍打魚酈,哄勸:“好了,不管怎麼樣,日子還得照過,隻要天亮起來一切遲早都會好的。”

魚酈仍舊沒有表情,隻有唇角僵硬地輕牽了牽,算作回應。

紫宸殿裏終日繚繞著藥的清苦,可是心疾難醫,魚酈一日比一日沉默寡言,有時搬張椅子坐在庭院裏曬太陽,一曬就是一天,任憑萬俟燦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她也罕做回應。

趙璟召了兩府閣臣秘議立後之事,果不其然招來了強烈反對,按照大魏習俗,失恃失怙至少要守孝三年,就是民間也沒有孝期娶妻的道理,更何況是皇家。

尚書右仆射提出折衷之法,可先納妃,等孝期過了再扶正。

趙璟堅決不肯,盛怒之下將龍案上筆硯掃落,硯台被摔得粉碎,濺起的碎片刺到了右仆射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舉朝皆知,自打蕭娘子病了,官家的性情便日益乖張暴戾,但議政時公開折辱朝臣還是頭一回,更何況折辱的還是前朝鴻儒、兩府股肱老臣。

尚書右仆射林槐羞憤難堪,自被傷了臉後便閉門不出,鬱鬱成疾,沒幾天竟就撒手人寰。

這個林槐與蕭家是姻親,蕭崇河與林氏女定親,因而林槐的葬禮他也去了。

沒幾日,蕭崇河便遞了帖子要進宮探望姐姐。

趙璟知道這廝是來告狀的,將帖子駁回,蕭崇河不甘心,想在朝中托托關係看有沒有人能在官家麵前說上話,他就想見姐姐一麵。

誰知搜羅了一番,才發現從前與父親過從甚密的舊僚不是提前致仕就是蹊蹺死亡,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個流傳的關於父親死亡的謠言。

懷疑的種子在心中生了根,深深紮下,再難根除。

正當蕭崇河一籌莫展之時,靳言找上了他。

蕭琅一死,趙璟將靳言放了出來,仍舊在太仆寺任職,官階升了半品。蕭府辦喪事時他跟著忙前忙後,一家子都看在眼裏,對他也沒有從前的抵觸。

自打蕭琅死後,蕭家的門楣風光大不如前,朱氏快速衰老,亦變得沉默寡言。當靳言上門向蕭婉婉提親時她也沒有多加幹預,隻說現在蕭崇河是家主,一切他定奪就可。

蕭崇河書生性情,耿直剛硬,最不喜以門閥定英雄,他不在乎靳言身份低微,存心觀察他許久,知道這個人品行端正勤勉,加上妹妹又喜歡,便應了這門親事。

靳言雖然是寒門仕子,但八麵玲瓏,他聽聞蕭崇河入宮被拒,主動提出他與相國寺的主持辰悟大師有些交情。而近幾日,因蕭娘子夜間驚悸難眠,官家請了相國寺的僧人入紫宸殿誦經,若蕭崇河不介意,可以扮作僧人進去見姐姐一麵。

倒不是真如趙璟揣摩的,蕭崇河是因為林槐的死要入宮向魚酈告狀。如今立後風波鬧得沸沸揚揚,坊間朝野對魚酈詬病頗深,蕭崇河知道他這個姐姐自幼便心思重,她小產後入宮看過幾回,發覺她比從前更加沉默寡言,蕭崇河擔心她,所以才想去看一看她。

沒想到官家如此不近人情。

蕭崇河與靳言說定,混在相國寺的僧人中進了宮。

紫宸殿珠光影壁,裝飾一新,趙璟有意討好魚酈,往殿裏送了許多名貴的家具,就是其中一座紅珊瑚螺鈿屏風便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