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這弟弟最近不安分,他媽給他找了位不錯的兒媳婦,到了要談婚論嫁的地步,”他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裏頭的黑色真絲襯衫解了幾顆扣子,半是不屑,“就是你之前拒絕的那位房地產大鱷的千金。人當初想方設房要見你一麵,後來被你拒絕了退而求其次,要嫁給你弟弟。”話至末梢,莫名有幾分看笑話的成分。
孫瑞齊斜倚在沙發上,目光閑涼地掃過來,笑說:“這事要是成了,咱們傅少——傅家的繼承人,在這偌大的傅家處境又要複雜幾分。”
屋子裏靜了三分。
夜色爬進室內,傅晏隻開了客廳和走廊的兩盞大燈,屋子太大,燈光便照顧得不周到。
四處,有種空空蕩蕩的清寂感。
傅晏的手一下一下敲在沙發的紅木扶手上。
噠噠噠。
彎曲的指節叩響,像是有耐心的槍手在等待著誘捕一隻振翅的蝴蝶。
傅晏倏然開口問夏軼,“夏秘書,傅誠最近犯渾了嗎?”
夏軼還是微笑著不說話,答案不言而喻。
孫瑞齊眯了眼,有些不大明白,“你要做什麼?”一頓,急聲,“傅誠有傅成煦撐腰,你搬不動他。之前不也隻是把他送進去幾年?”
傅晏雲淡風輕,抬眼:“誰說我想搬動他?”他淡聲,“傅誠不過是傅成煦手裏的一個提線木偶,我不動無辜的蠢貨。”
傅晏舒展的手指一一收回,扣緊,鄭重地敲擊。
“不過,他暫時礙到我的眼了。”
男人的西裝褲垂墜感極佳,蓋住那雙富有力量感修長的腿,此刻緩緩站起身。
電腦的鏡頭裏,傅晏的手自然下垂,戴著百達翡麗白金手表的手向前伸,打算合上電腦屏幕。
傅晏是命令的語氣:“夏秘書,去買一個記者,把傅誠之前做的混賬事都爆出來。讓他要麼滾出國,要麼去牢裏再待幾年。”
他麵無表情,言語意味不明:“讓他們都消停點。”
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冷聲解釋:“我最近很忙,沒有心情陪他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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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宋洇接到宿以煬的電話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她今日和傅晏的見麵不歡而散。
宋洇清楚傅晏的失望,可並不覺得有什麼更優解。
大抵,她唯一的問題在於沒有違背心意卻又符合心願地順從傅晏。
這太危險了。
如今的宋洇是沒有仙女教母的灰姑娘,連一輛合格的南瓜馬車都租借不起,哪裏有什麼資本去賭,哪怕是為了周氏藥業,這絕不值當。
可能到頭來竹籃打水,兩手空空。
用情感作為籌碼,去寄希望於別人施舍,再愚蠢不過的事。
更何況,物是人非。
宋洇熟悉的是七年前的青蔥冷寂的少年,而不是現下一個名字說出來就能把周家嚇得瑟瑟發抖的傅少。
自古能共苦的多,同甘的少,更何況宋洇從未和傅晏共苦。
她才是那個讓傅晏在明嘉抬不起頭來的人,讓傅晏成為了明嘉茶餘飯後的笑料、陷入更大的深淵的人。
如果傅晏不喜歡她,又或者現在的喜歡隻是一場虛幻,當這樣一個身居高位的人想起來曾經的羞辱,他會怎麼辦?
宋洇的手心出了冷汗。
“宋洇姐?”
電話那頭,宿以煬的聲音讓宋洇如夢初醒。
“怎麼了,小宿?”
宋洇已經回了自己平時居住的花園小區,房子不大,但勝在五髒六腑齊全。
宋洇正坐在自己的書房,翻查著近期周氏藥業的新聞資料。
宿以煬的聲音略顯疲憊,這個活蹦亂跳的小夥子像是飽受摧殘的花骨朵兒,此刻有些為難,問:“宋洇姐,你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宋洇翻查資料的手一頓,詫異,她走之前請了整整一個月的假期,現下不過才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