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女人鴉羽般的睫毛垂落,呼吸變得香甜,已經淺淺睡去,張合的嘴乖乖閉著,好像什麼也沒講。
他倏然笑了一下,清淺的笑容,身上所有克製的戾氣消失無蹤。
回答她,像是回答一團見光的泡沫。
“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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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間,雪天夜色,窗外白茫茫一片,隻看著便覺得淒冷。
宋洇出了一身熱汗,捏了捏蓋在身上的被子,渾身乏累,但是腦子沒那麼疼。
“小姐,您醒了?”
是不太標準的英語。
宋洇扭了酸疼的脖子,看到對她微笑的醫生,是個碧綠眼睛的北歐男人。
“我給您打了一針退燒藥,看來是起效果了。”他簡要地向宋洇說明情況。
“好的,謝謝您。”
“您謝謝傅先生才對,是傅先生喊我來照顧你的。”Dr. Hareide取下白大褂胸`前口袋的圓珠筆,在單子上寫了些挪威語。
看排版,應該是病曆單。
提到傅晏,宋洇突然心悸一樣想他。
生病的時候,她好像迷迷糊糊跟他說了一直沒能說出口的話。
宋洇緩緩坐起身,才發現身上的外套被人脫掉,隻剩下裏麵誘人的白襯衫和包臀裙。
“不過宋小姐,我還是建議您這兩天多穿一點。”Dr. Hareide的英語實在古怪,不過他本人大概是個嚴謹的人,絮絮叨叨說了不少注意事項,“今晚打了針不需要吃藥,明天醒來如果還有餘熱需要吃兩粒,提高免疫力。”
“好的。”
醫生走後,宋洇才掀開被子,將腳塞進幹淨的白色拖鞋,圾拉著出了客房門。
她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
出了太多的汗,現在吞咽嗓子都像是被灼燒,急需補充水分。
宋洇抿了一口熱水,捏著杯子環顧四周,驚覺醫生走後別墅裏隻剩下她一個。
有些困惑,不知道傅晏去了哪裏。
翻查手機,突然眼皮一跳。
周玉笙的未接來電。
三個,控製好了時間,每隔十五分鍾一通,最後一通是三個小時之前撥的。
應該是明霞去跟周玉笙彙報了。
宋洇咽下整杯熱水,煩躁的感覺像是能把人吞噬的無底黑洞,漫無邊際的陰翳蒙蔽心髒。
她抬腳,在別墅尋了一個小角落,給周玉笙回撥。
電話“嘟”了三聲,通了。
“周總。”是宋洇先開口。
和周玉笙打了那麼多年交道,宋洇很清楚周總為人處事的風格。
他不先開口,是想給她壓迫感。
以前是對付競爭的公司,現在拿來對付她。
“宋洇,”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清潤中透出幾分蒼老和陰鷙,輕哼,似笑非笑,勉強算客氣,“你還知道打電話給我。”
奧斯陸郊外別墅的角落裏,虛弱的女人抬眼,發現了一枚窄小的銅鏡,是拿來裝飾用的。
鏡中的她黑發如瀑,小臉蒼白,鼻尖凝著細密的汗珠,細薄的嘴唇因為病氣泛著白。
宋洇垂眼,心裏略微波動。
“周總抱歉,我來挪威這邊水土不服,發了燒昏睡,當地的醫生剛剛開了病例和藥,我等會將憑證拍給您,不是故意不接您電話的。”
她抬了手,輕輕地蹭過自己的臉頰,意料之中,沒有粉底液的觸♪感。
接電話的慌亂和煩躁中突兀地生出幾縷不真實的溫暖。
傅晏……幫她卸妝了。
那頭,周玉笙冷笑,似是不信,連句客套的關照話都懶得給。
宋洇伸手,將小銅鏡翻轉,收斂亂了的思緒。
輕聲:“周總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宋洇,沒有事叔叔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叔叔從情感上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就算是這次鬧出這麼大的事,也一直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