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手指尖到傅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像是嚴冬的暖陽,紅日微風,破窗而入,將心間的清冷薄涼清掃得幹淨。
宋洇看到男人在她麵前低頭,散碎的頭發落下,遮住狹長惑人的眼。
他清啞的嗓音在著急問她:“有沒有傷到手?”
宋洇倏然覺得心裏被塞滿了柔軟的棉。
“沒受傷。”
傅晏家裏的裝修偏冷感,就連廚房也不例外,冷光燈照射在他輕抿的唇,在確認之後才沒壓那麼實。
男人的目光從碎發下麵探出,明明有冷厭五官贈予的天生冷感,可當淺色的眼瞳裏隻有宋洇一個人,又叫人恍惚,覺得踏實。
宋洇看到自己在傅晏的眼睛裏的模樣,懵懂卻悲傷,像是個癡呆的小傻子。
“我來。”傅晏扶她起身,護著往後麵退了幾步,一直把宋洇推到廚房外麵,然後才俯身輕聲告訴她,“碎碎平安,不要被嚇著了。”
他的喉結在震動,搭在她身上的手指卻顫了顫,像是在害怕失去什麼。
宋洇倏然一頓,她看著他露出清淺笑容安慰她,然後取用掃帚將一切打掃好。
覺得奇怪。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做錯了事。
傅晏下廚時撈起來袖子,堆疊到手肘,露出精瘦蒼白的手臂,他的青筋很明顯,縱橫交錯,垂手時,形狀好看的肌肉會發力。
宋洇一怔,看見男人手肘處若隱若現的傷疤,顏色已經很淡,但形狀卻恐怖,她一眼就可以才幻想出曾經腐爛化膿、潰成頑疾的模樣。
宋洇有一絲愣神,幾乎是忘記了兩個人之間現在的關係,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急急問他:“這是什麼?”她扯過他的手,將他的袖口卷得很高,指著那道蔓延到胸膛的傷痕,皺眉問他。
男人沉默少許,不甚在意地笑笑:“之前受的傷。”
“什麼時候的?”宋洇不記得他高中的時候有這麼一道傷痕。
這麼長而顯眼的傷疤,穿短袖必然一眼可以看出。
可是那時候傅晏沒有。
“忘了。”傅晏一頓。
宋洇沉默一會,罵他:“大騙子。”
傅晏沒生氣,將袖口順下,雲淡風輕地通知:“行了,吃飯了,洇洇你不是餓了嗎?”
宋洇知道他不想說,便也沒再提。
商時序是宋洇吃完晚飯後到的,時間剛剛好,他帶足了相關的證據鏈,還有之前谘詢的律師整理的內容。信息量太大,宋洇和他聊到很晚,結束時已經是淩晨。
傅晏去外頭給宋洇熱牛奶。
宋洇突然想起了什麼,問起傅晏手上的傷。
商時序翹著腿翻閱著文件,一愣,從繁雜的信息中抬起頭,“阿晏確實一直在關注你,但是宋小姐,傷怎麼回事我不清楚,他沒跟我講過。”
男人叼著煙,說話時煙草被含到嘴角,“他那個脾氣你應該清楚,硬得很,根本不會跟人服軟的,怎麼可能把自己狼狽的事情對人講,哪怕是親近的人。”
商時序又聊了幾句之前谘詢到的細節,突然想到什麼,垂著眼建議,“宋小姐,你要是真的非常在意阿晏的傷,可以去問夏軼。他是阿晏的大學同學,後來又成了阿晏的秘書,知道的比我清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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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洇給夏軼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夏軼從困倦中醒過來,還有幾分沒睡醒的意味。
“宋小姐,有事嗎?”往日裏專業的秘書打了個哈欠,倒不像是白日裏溫吞的樣子,有幾分隨意。
聽了宋洇的提問,夏軼顯然停頓了片刻,“哦,你說那個。”他沉吟:“那是傅少讀本科時候的事情了……”
宋洇抱著手臂,窗外的黑暗從透明的窗戶彌漫進來,密密麻麻,叫人尋不見半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