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也不多辯駁,湊近道:“怎麼,看上我們應九了?”
“你給我?”陳先生目光一亮。
“想得美。”秦明月翻了個白眼。
陳先生對應九的關注似乎格外多,以前秦明月早起教方絮練武,她是從來不關注的,自從應九來了,總是隔三差五的去看,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應九的功夫狠辣,但絕對稱不上好看,一整個早晨也說不上兩三句話,全憑方絮自己領悟,可以說沒有任何趣味,陳先生又不懂武術,也不知看什麼。
再者,或許原著就是百合小說的原因,這書裏的世界,似乎對同性之間比真實的古代要寬容不少,雖說不能真正結親,更不能明媒正娶,但就這麼暗通款曲,也能得到周圍人的默認。
總感覺陳先生對應九與別人不同,可惜應九是個木頭,心裏大概從來沒有什麼情愛之事的。
“陳先生,你家既然是耕讀人家,怎麼許你一個女子在外?”秦明月問。
陳先生冷笑,“什麼耕讀人家,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我爹是個書癡,隻知讀書,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全靠我娘給人縫補維持家用。後來我娘過於操勞,累死在了織布機前,家裏沒了進項,我爹還要考功名,要買昂貴的筆墨紙硯和更貴的書籍,他隻有我這一個女兒,自然隻能我出來謀出路。”
原來如此。
秦明月以前,沒有仔細打聽過陳家的事,陳先生自己對此也是諱莫如深,隻是沒想到此次她竟願意多說一些。
“可你已近雙十之年,沒有定親麼?”秦明月問。
陳先生搖頭,“如何定親?我爹當年遲遲不肯娶妻,一心考取功名後迎娶朱門繡戶的女兒,直到快三十歲,實在不能拖了,才娶了我娘。卻是一輩子把我娘當個丫鬟婆子,從未正眼瞧過。我更是被他待價而沽,他想把我嫁入官宦人家,妄想著等他考取功名,也可對前程有所助益。可明眼人誰看不出,他一個年過天命的人,哪還有什麼前程可言?官宦人家怎麼可能要我?普通百姓,我爹看不上,我自幼讀書,跟那些賣力氣為生的男人,也沒有話說,隻能這麼耽擱著。”
“可是……”
可是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父親在的時候還能勉強生活,一旦父母都不在了,又沒有兄弟姐妹,就真成了一隻待宰的羔羊,命運如何全憑運氣。這世上女子,長到十幾二十歲,然後頭破血流的撞進別人家,剝皮去骨一般改了往日所有憨嗔嬌柔,把自己埋進塵埃,伺候了這個再伺候那個,大抵也是因為別無生路而已。
“苟活一日算一如,我可沒有太太您那麼長遠的目光。”陳先生道。
“小絮隻有我一個依靠,這偌大的方家也都在我手上,不多想一些,怎麼能行?”秦明月道:“我倒是很羨慕陳先生的這份灑脫。”
“身無長物,不灑脫又如何?”陳先生也笑了笑,她看向應九,“我時常羨慕她武藝卓絕,想著若是我有她的本事,大概可以自由許多,可你看她,哪有半點自在?”
“要不,我把應九借你一晚?”十分放鬆的秦明月,腦袋忽然一抽,脫口而出。
陳先生臉上紅了紅,搖頭,“不敢,還是留給大太太左擁右抱吧。”
秦明月嗤笑,正欲說些什麼,忽然有些發愣,左擁右抱?腦海裏忽然閃出左邊柳氏,右邊應九,腿邊是步生春梅,麵前有十餘個美麗舞姬跳舞,一個賽一個的衣著清涼的場麵,不禁把自己嚇了一跳。
難道我還是個渣女?秦明月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