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是前世今生加起來,劉書賢第一次主動喊起了劉雷雨“堂弟”這個稱呼。

劉雷雨差點惡心到當場幹嘔。

其實,劉書賢這麼喊,當真沒錯。

劉雷雨早死的爺爺,與劉書賢的爺爺老劉裏正就是隔房的堂兄弟。

隻不過劉雷雨的爺爺去得早,打那時候起,老劉裏正一家,就沒再拿劉雷雨家當成親戚對待過了。

當年,劉大柱不明不白死在了山裏,老劉裏正一家不僅不聞不問,還逼得早產的楊氏拖著一雙兒女躲進了深山。

哪怕老劉裏正一家稍微顧念一丁點兒親戚情誼,劉雷雨家都不至於走到這樣艱難的地步。

劉雷雨猜不透為什麼劉書賢這時候會來套這個近乎,她也實在懶得理會,幹脆裝作沒聽見,扭頭走了。

劉書賢對劉雷雨的態度倒也不奇怪。

上次見麵的時候,劉雷雨拖著一條死狼屍體。當時的劉雷雨在劉書賢眼裏,跟地上的死狼也沒什麼分別。

誰能料到短短一年的功夫,劉雷雨竟能有了這樣的造化呢?

陳家的馬車送劉雷雨回來的時候,劉書賢親眼見到了。

他當真猜不透,劉雷雨這窮癟三樣,怎麼就得了陳家的親眼。

陳家對外說劉雷雨是在醫館當學徒,但哪個學徒能得主家這樣車馬接送的好待遇?

更何況陳家還為劉雷雨家蓋了這樣一幢氣派的磚瓦房。

劉書賢既然猜不透,那就隻有接近劉雷雨慢慢看了。

楊氏和劉雷雨都是趕了好幾天山路的人,連日奔波下來,又一路忙活到現在,早就累得不行了。

她倆也沒心思會客,客客氣氣的分了些零嘴果子,把想來串門的和借機打探消息的鄉鄰們全都送了出去。

劉雷雨忙著收拾采買回來的東西時,看到了陳心瑜送的大紅封。

裏頭封了二十兩銀子,劉雷雨不過拿出來看了看,就原封不動的擺到了旁邊。

母親在廚房裏燒起了一大鍋的艾葉水,喊劉雷雨過去。

劉雷雨剛進廚房門,母親手裏端著一碗艾葉水,用手指蘸著水灑在劉雷雨臉上,又用艾葉杆抽打劉雷雨的雙腿雙腳。

這是去晦氣的儀式,艾葉驅邪,等會還要用艾葉水洗頭洗澡,徹底洗去一身的汙濁。

劉雷雨規規矩矩的站著不動讓母親做完了儀式,母親放下水碗,臉上露出笑意來:“好了,快去洗澡吧,這廚房裏頭做了浴房,我剛才燒了灶,這會兒浴房裏應該暖和了。”

劉雷雨“嗯”了一聲,隻是她卻不走,反而上前一步抱住了母親,將頭靠在母親肩上。

母親愣了一下,好一會才順順劉雷雨的頭發:“這麼大孩子了,怎麼還撒起嬌來。”

“娘,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劉雷雨的聲音悶悶的,她又哭了,隻是不想讓母親看見。

幸好,幸好她回來了。

劉雷雨的心中忍不住想,幸好還來得及。

“娘我想好了,等過了正月初五,咱們就去黑甕城裏,買個山頭吧!”

“這是怎麼說的?”母親頗為意外。

“娘,我不喜歡雙鋒村,不想住在這裏。”

其實關於買山頭這個打算,劉雷雨也想了好久了。

從前她跟母親住在雙鋒山深山裏頭,自家蓋了一間竹樓,避世而居,也不是不自在。

隻是現在,她跟阿瑤互通了情意。

若是她再住在深山裏頭,進出山一趟都要兩三天,實在不方便。

但若要回雙鋒村裏住,別說母親不樂意,就是她自己也覺得不舒服。

今天劉書賢那一聲“堂弟”,必然不可能是無緣無故上來湊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