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不到年尾,阿瑤就跟劉書賢成親了。

現在村子裏的風言風語鬧得這樣凶,阿瑤的名節全被毀了,劉家這是要逼得阿瑤無路可走,隻能嫁給劉書賢啊!

隻聽“撲通”一聲,劉雷雨硬邦邦的跪在了母親麵前。

“謔!你這孩子……”母親嚇了一跳,她連忙來拉劉雷雨起來。

然而劉雷雨紋絲不動:“娘,我要娶阿瑤。”

母親愣了一下,她隨後自己反應過來:“你是想假裝求娶阿瑤來幫她避過劉書賢?這法子倒也行,等過了這一陣風聲下去了,你倆再退了親,反正阿瑤年紀還小,倒也不算耽誤。”

“不,娘。”劉雷雨挺直了脊背,目光堅定毫不猶豫:“我是真心要求娶阿瑤,我喜歡她,我想跟她相伴此生。”

劉雷雨話音一落,室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母親瞬間變了臉色,她嘴唇顫唞著,數度欲言又止的張開,但最終卻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劉雷雨心中有一絲慌亂,她聲音也低了下來,帶著一絲哀求之意:“娘,我是真心愛慕阿瑤的。”

她拿出了靜山的契書,又把陳心瑜給的那本空白戶籍也拿了出來:“娘你看,我們現在有了錢,我已經買下了一處山頭,往後咱們就搬走,也不用住在雙鋒村裏;關於我假扮男子的身份,我也已經解決了,是借了陳小姐的幫助,真的我都解決好了,我肯定能讓娘過上好日子,若我能娶到阿瑤,我們也都會過得很好的。”

母親靜靜地聽完劉雷雨的話,她剛要開口,眼中先落下一行熱淚來。

淚水滴落在劉雷雨麵前的地上,仿佛重錘砸中劉雷雨的心。

“娘!”

她的母親,是何等堅強的一個女人。

當年大腹便便時突然接到了丈夫的死訊,咬牙獨自產下一雙兒女的時候,她沒有哭;幼子夭折,她獨身拖著幼女在山中麵對山中野獸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時候,她也沒有哭;獨女拉扯到好幾歲上,一病不起奄奄一息眼看著要撒手離去的時候,她更沒有哭。

如今,卻被劉雷雨逼得落下淚來。

劉雷雨心痛的無法呼吸,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能重重的給母親磕了個頭。

“咚!”的一聲。

劉雷雨頭重重砸向地麵,然而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來,她一頭砸在了什麼柔軟的東西上麵。

她慌張的抬頭來看,果然是母親用手為她襯在了地上。

劉雷雨捧起母親的手,隻見母親手背上迅速紅腫了一片。

“我沒事。”母親用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劉雷雨的頭發:“雷雨我兒,你長大了。”

劉雷雨一直忍到這時候的淚意,終於在母親的安撫之中,徹底失控。

她撲進母親的懷裏,哭的泣不成聲。

“娘,你就答應我吧!”

母親的目光中滿是深長的哀愁,她望向堂屋裏香案上,供著劉大柱的牌位方向。

這個家,終究還是毀在了她手裏了。

母親眼前一陣恍惚,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夜裏。

那時外頭是刀光劍影兵荒馬亂,楊氏所住的屋子已經起了火,她本在與她的其他親人一道,死在那火場裏的。

可是劉大柱拉住了她。

那時候她記得自己怒斥劉大柱,喝令他放手。

“你不過是我家請的護院,怎敢對當家小姐動手輕薄?”

“你可知我楊家這場浩劫因何而起?”

“沾了我,你可知你也終將萬劫不複?”

可當年那個男人是怎麼說的?

劉大柱什麼也沒說,他就是個寡言少語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