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聽到簾子裏麵的人在笑:
“有什麼關係,我不介意。”
摩爾心想, 你當然不介意,不好意思的人是我。
迅速解決完正準備出去, 擱在換洗衣服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你電話, 一個叫木木的人,遞給你?”
“不用,放著就行。”
“林老師?”
“不是她,另一個人。”
然後對方就掛斷了。
無意中瞥見亮著的屏幕還有很多條未讀消息, 都是這個木木發的。然後又跳出來電顯示, 還是同一個人。
摩爾一時沒想太多:“要不先聽一下?萬一有什麼急事呢?”
花灑的水聲停了,浴簾開拉一截, 霍緋箴頂著泡沫探出頭來:“幫個忙?幫我接一下。”
“哈?”
“電話, 你接的話, 她就應該不會再打來了。”
這麼說摩爾就明白了,原來是故意不接的。代接電話這種戲碼, 沒有新意, 但有用。
不想多管閑事之餘也有點不爽:“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自己處理。”
說話間,電話又被對方掐斷了, 然後又堅持不懈繼續來下一通。
“那,幫忙拿一下?”
摩爾拿了手機遞過去,卻遲遲沒等到接手。
霍緋箴伸出滿是泡沫的雙手晃了晃:“再幫個忙嘛,你說小鬆在洗澡,問她有什麼事。”
說完依然一副求助的表情。
當一個要求被拒絕了,也許換個提法就會行得通。比如說,把它拆分成更簡單的步驟,讓對方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往往更容易被接受。
來電還在持續。
摩爾斜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劃開了接聽,還開了免提:“你好,小鬆暫時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有什麼事嗎?”
沉默了一兩秒,才傳出冷冷質問的女聲:“你是誰?”
霍緋箴在一旁給她使眼色,用嘴型加手勢示意她說“女朋友”。
摩爾才不按她的劇本來,隻說:“我是她室友,你又是誰?不著急的話她待會再回你電話。”
對方沒有出聲,沉默了兩秒就掛斷了。
然後果然沒再打來。
摩爾放下手機出去,浴室裏的花灑又打開了。
這通電話讓摩爾想起,她離婚的最終導火線。那時她問前夫什麼時候回家,卻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連對白都一樣狗血毫無新意。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會站在這個討人厭的角色位置——即使隻是假裝。
摩爾不關心剛剛那個人是什麼人,也不關心霍緋箴什麼時候招惹的,這些都與她無關。她們已經同住好一段時間了,她已經看慣了她的室友身邊時不時冒出一兩個不清不楚的女人。
相比之下,她更關心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以為自己會厭惡扮演這樣的角色——但沒有,一點波瀾都沒有!甚至連想起被背叛的經曆也沒有波瀾,平靜得就像幫同事接了個工作電話。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她厭惡不專一的人,想起拋棄她的人她會生氣會難過。可是現在,卻突然就平靜地接受了過去的意難平。她甚至察覺不到轉變是在何時如何發生的。
也許她在不知不覺中看到了很好的示範,她看到了霍緋箴,看到她是如何在紛亂的關係中總能成為遊刃有餘的那方。
這個人拎得很清——不壓抑欲望也從不走心——摩爾不得不承認,她很羨慕。
過了好一陣子,霍緋箴洗完出來了,沒再提剛才的電話,擦著頭發問她:
“你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