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得上這些,冰天雪地的你想讓我去哪裏,去汶陽城自投羅網?”季懷真又氣急敗壞地罵了他幾句,“今天這些人都是來殺你的?你得罪誰了?”
他起初還以為是陸拾遺派來的人。
那小子又昏昏沉沉地嗯了一聲,半晌不說話,季懷真還以為他死了,正要回頭去看,隻聽燕遲答非所問道:“都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季懷真譏諷地笑了笑:“我說過了,最討厭別人在我麵前講我聽不懂的話,那個傻屌直娘賊羅裏吧嗦的,早就看他不順眼。欸?我記得你是背上挨了一刀不是耳朵被人割掉了,聾了?我問你話呢,你得罪誰了?”
“我三哥。”
季懷真嗤笑一聲,燕遲也真夠倒黴的,大哥叮囑他不成親不許跟人行房,三哥派一群大漢來殺他。
燕遲沉默半晌,又固執問道:“為什麼要回來?”
季懷真麵無表情道:“總不可能是因為在意你,你身份特殊,大人我一早就猜到了,不能讓你死在這裏,你一死,我的麻煩就大了……”
他不經思索,張口就來,還想繼續再說,突然聽到“咚”的一聲悶響。
回頭看時,背後已經空了,往下一看,燕遲直挺挺地栽到雪地裏,昏死過去,竟連回村都撐不到。季懷真費力把他弄到馬背上,學著燕遲先前的辦法,外衣一脫,將人捆到自己身上,騎在馬上卻猶豫起來。
汶陽城是萬萬去不得,剛才回來救燕遲已實屬鬼迷心竅,季懷真惜命得很。
如此看來,也隻能回村了。
季懷真猶豫著看了昏迷的燕遲一眼,想起他的叮囑,但也很快狠下心來,控著那馬,沿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去。
背後追兵已到,眼見就要追上,卻又不知為何在離村口一裏地的地方止步不前,駐足觀望片刻,便離開了。季懷真不敢停歇,來不及多想,一路控馬進村。
他把燕遲弄到榻上,望著這一貧如洗的破屋,當機立斷轉身出去,挨家挨戶敲門,喊著他要找巧敏大哥,問鄉親們巧敏大哥住哪裏。
有人給他指路,季懷真又撲過去敲門,半天無人響應。
這番功夫折騰下來已一身熱汗,隻見他深吸口氣,後退一步,一腳猛地把巧敏家大門踹開,衝進裏屋。
一片狗叫聲,混雜著女人的叫罵,巧敏滿身熱汗,渾身赤摞地從塌上爬起,手扯過鋪蓋給身邊滿臉通紅的女人蓋上,險些被季懷真給嚇軟。
“對不住對不住,嫂子對不住!”季懷真把地上的衣服扔給巧敏,遮住他胯下,這才注意到巧敏的左腿與常人有異,居然從大腿以下空蕩蕩的,一截老肉遍布刀傷,像是被人殘忍砍斷,床腳放著半截木頭做的假腿。
“燕遲受傷了,背後被人劈了一刀,現下已昏死過去,他家裏什麼東西都沒有。”
巧敏臉色一沉,吩咐季懷真回去把熱水燒上,自己隨後就到。
巧敏再來時,季懷真特意看了一眼,見他走路生風,若不是今日臨時闖進去,還真看不出這人少了半截腿。
二人配合著,把燕遲的上衣給剪開,巧敏拿出根針往火上一探,穿了線便要往燕遲背上紮,嚇得季懷真大叫道:“這是什麼針?也太粗了吧,沒被砍死先被你給治死了。”
巧敏狡黠一笑:“家裏母馬揣崽,生不下來的時候,我就會上手把馬屄給撕開,將小馬掏出後再縫上,你說這是什麼針?你這奴隸倒也忠心,若心疼你家主人,就把手伸給他,叫他咬著。”
季懷真瞪著巧敏,當然不會讓燕遲咬自己!
身旁燕遲不知何時已經醒了,臉色蒼白地拒絕:“不用,你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