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季懷真半晌不吭聲,臉色陰晴不定,片刻過後,突然譏諷嗤笑。
“若是瀛禾當大可汗,怕是大齊早就被打服了,他心夠狠。”
季懷真看向白雪:“老情人他不在乎,再派人問,親弟弟他是否在乎,若他也不在乎,再問問,蘇合可汗是否在乎他兒子的這條命。”
白雪點頭應下。
“另外去給李峁傳句話,”季懷真神色徹底冷下,“就說五日後他在府上待客,我定當前去。”
第74章
翌日一早,消息便傳遍上京朝堂,他季懷真以下犯上,竟把大皇子給打了。
隻是這季大人以下犯上也不是第一次,眾人見怪不怪,卻好奇在這等緊要關頭,兩人怎會在芳菲盡閣大打出手。
種種消息一傳,便落在了那已被立為太子的李全頭上,都說季懷真仗著自己國舅爺的身份為非作歹,一旦四殿下李全繼位,他季懷真就是板上釘釘的攝政王。
如此權勢滔天,打一個敗局已定的皇子又有什麼關係?
與此同時,“陸拾遺”回朝的消息也悄然散開。
人人皆知季家與陸家不對付,因此無一人去向陸拾遺道喜,更不提那些昔日同僚黨羽,早已被季懷真派人暗中監視起來。
官場上的人最會見風使舵,大齊官場更是如此,季懷真的府邸前絡繹不絕,陸家的卻門可羅雀。
一個個阿諛奉承的背後,仿佛忘了先前季懷真因三皇子一事被發落,陸拾遺以特使身份出使夷時,他們對“陸拾遺”如何恭維,又是對“季懷真”如何貶低。
季懷真閉門謝客,誰也不見,趁著這幾日將銷金台上上下下查了個遍,拔除可疑之人數十。
白雪問他,這些人要如何處置,可要悄無聲息地處理掉。
季懷真輕笑一聲,冷聲道:“何必要悄無聲息,動靜怎麼大怎麼來,最好傳到陸拾遺的耳朵裏。”
說起陸拾遺,自季懷真從敕勒川回來,二人並未有機會見麵。陸拾遺像是知道燕遲跟著一起回來了,反倒主動避著。
白雪又帶回韃靼那邊的消息。
果然不出季懷真所料,他頂著陸拾遺的身份設下圈套虐殺韃靼士兵,又將那些麵目全非的屍體示威般送去韃靼軍營,如此奇恥大辱,瞬間將韃靼人激怒,提出以陸拾遺作交換的條件。
他陸拾遺不是慣愛利用身份一事順水推舟嗎?他季懷真偏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陸拾遺吃下這個啞巴虧。
“大人,可要屬下帶人去將陸拾遺抓起來?”
“先按兵不動,還有一事非得他來做不可。”
說這話時,季懷真隻低頭把玩一枚狼牙。白雪一看,見這東西熟悉,忽的想起這東西不是捆在詔書上?怎得又落到了她家大人的手中?
且看季懷真這般珍惜重視的神情,白雪突然明白了這狼牙是誰的。
她麵露一絲不忍,忍不住道:“大人,韃靼人既願意休戰,那是否可以放燕遲回夷戎了,有他在,外加夷戎與大齊已結下盟書,想必勸說蘇合可汗歸還恭州也不是什麼難事,難道非得……非得走到那一步?”
季懷真半晌不說話,隻看著那狼牙出神。
許久過後,才若無其事道:“這次若無夷戎人,韃靼必定要一舉攻入大齊,可有夷戎人在,韃靼也怕他們趁虛而入和大齊一起反攻。讓韃靼人退兵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可之後呢?夷戎與我們不過是因利聚在一起,誰能保證他們以後不會和韃靼人合作?我不止要借機扳倒陸拾遺,我還要夷戎與韃靼徹底反目成仇,再無聯手可能。”
“大人,可你自己……”
季懷真心意已決,平靜道:“不必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