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1 / 3)

燒餅咦了聲,問道:“季大人,你疼不疼。”

季懷真沉默半晌,也跟著摸了摸頭,又低頭一看手指上的血,搖了搖頭:“不算很痛。”區區禸體上的痛苦,又怎可與失去至親相較,又怎可與同摯愛重逢,卻隻能字字違心相較。

燒餅又一想,問道:“他還會回來找你嗎,說不定隻是在氣頭上,才將你丟下了。”

這次季懷真想了很久才回答,他低聲道:“不會了。”

話音一落,頓覺無比疲倦,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幹了什麼,他憑著本能,不假思索地替燕遲引開韃子,卻在二人對峙時又本能地放棄了解釋一切,再續前緣的機會。他想躺在地上睡一覺,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歇一歇。

可季懷真卻撐著膝蓋站起,抱著阿全,牽著燒餅,重重吐出口氣,剛才還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季大人又把他的背挺直了。

季懷真沉聲道:“走吧,找個地方躲著,我給你們找些吃的,再想辦法出城。”

阿全哽咽著摟住他的脖子。

季懷真如同行屍走肉,不加思考地往前走。

廟門一開,一人在外站著。

拓跋燕遲神情冷漠,垂在身側的雙手卻緊緊握著,四目相對間,將季懷真看見自己時的訝然慌亂盡收眼底。然而季懷真慌亂也隻慌亂一瞬,他很快鎮定下來,不再嬉皮笑臉,不再百般求饒,知道既燕遲回來,此舉就再也騙不過他。

阿全不知想起什麼,盯著燕遲的臉,條件反射般,又發起抖來。

“爹……爹……”

季懷真搖了搖頭:“不用叫了。”

燕遲一步步逼近,每近一步,他身上的寒氣就重一分,走到季懷真麵前時,已隱約可見見因怒意而緊緊咬著的下頜。

他滿眼譏諷,冷聲道:“季懷真,你總是這樣先聲奪人,說話做事,總是這樣想當然。你以為你對我搖尾乞憐,嬉皮笑臉,搬出你的姐姐,我就能放你一馬,就能允許你擅自出現,又擅自溜之大吉。你可知事事不會如你所願,我也不是你養的一條狗。”

在季懷真意想不到的目光下,燕遲冷冷一笑,繼而伸手搶過阿全。

阿全手腳伸直亂蹬起來,登時放聲大哭。

季懷真麵色大變,猛地撲了出去,指間堪堪夠著燕遲的披風,一陣連滾帶爬追著去了,在燕遲跨出正殿前夠著了他的腿,一把抱住他腳踝,季懷真的臉貼著地,被帶著往前拖行。

燕遲停下,居高臨下地將他一看。

“你想說什麼,可要想好了再說。”他又看向阿全,低聲道:“不許哭了。”

殿內一靜,隻剩季懷真的粗喘與阿全忍耐至極的抽噎。

季懷真一側臉頰被地麵劃破,又疼又辣又熱,可他眼睛發直,不再嬉皮笑臉,不再諂媚討好,嘴巴張張合合,愣是吐不出一個字。燕遲要他想好了再說,可季懷真猛地發現他並不知道燕遲想聽什麼。

至此,季懷真才真正意識到,眼前這人,再不是兩年前那個對他留有情麵的燕遲了。

季懷真突然抬頭將他一看,一字一句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活該,兩年前我羞辱你,作踐你,利用你,是我死有餘辜,我是大齊的罪人,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你若心中不痛快,你找我報仇就是,不要……不要傷害他,他是無辜的。”

他每說一個字,燕遲麵色就冷一分,季懷真話音未落,就聽燕遲輕聲道:“你還敢再提兩年前?”

阿全胸`前的衣襟已經被淚給打濕了。

季懷真六神無主,又一想,立刻道:“我……是我方才救了你,若不是我,你就要被韃靼人給追上,你身邊手下不足十人,若碰上他們,定會被抓去當俘虜,你大哥不會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