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陸拾遺的外甥……”
他用力一摟阿全,繼而鬆開,轉身朝路小佳鄭重其事地一拜,沉聲道:“路道長,他二人以後就交給你了,我還有兩萬兵馬,全聽白雪調令,可護你幾人此生平安。”
路小佳一怔,明白了什麼,也朝季懷真一拜,認真道:“從前總覺得季大人薄情寡義,沒想到此時放著一線生機不要,竟願意再回龍潭虎穴,季大人才是用情至深之人。貧道祝大人馬到成功,與燕遲兄平安歸來。他日相會,定要把酒言歡。”
季懷真笑了笑,在白雪回來前轉身離去,阿全哭著撲上,被路小佳死死抱住。
廟門外,一直等著的烏蘭聽見動靜抬頭,看見季懷真走出,眼中毫無意外神色。
季懷真滿身血汙,狼狽至極,他突然一撣衣領,將發帶摘下,重新將頭發束好。
季大人脊背一挺,一口氣又吊了上來,眼神又狠了起來。
他滿眼譏諷地一笑,走到烏蘭身邊,拍了拍他的臉,笑道:“我不是去救燕遲的,我是回去救我姐姐季晚俠的,若你不想看我與他再續前緣,不想讓他再被我騙,被我利用,你家殿下問起,不管我那時是活著還是死了,你都要這樣回答,烏蘭,記住了嗎?”
第97章
臨安皇宮內——
與外頭的水深火熱不同,這處被勝利者占去的地方一片歌舞升平,奢靡鋪張。
韃靼人鳩占鵲巢,占著齊人的都城,住進齊人的皇宮,把城破之日抓到的文臣們全部關進宮殿內,日日重兵把守。既不勸他們歸降,也不奪他們性命,隻將人往裏一關,每日在清晨、晌午、黃昏扔饅頭進去。
他們的饅頭往哪裏扔,這些人就往哪裏爬,引得高處觀看的韃靼人狂笑不止。
後來又想個主意,稱作“釣魚”,將他們餓上一天,再以魚線吊著饅頭引得眾人爭奪起來,勝出的人除了吃饅頭,還可離開一日,去韃靼人的宴席上伺候,舔他們喝剩的酒,啃他們吃剩的肉骨頭。
第一天釣上一條“魚”,是刑部尚書。
第二天又釣上一條“魚”,是戶部侍郎。
第二條“魚”一入池,便猛地露出獠牙,撲到一個韃靼人身上,活生生從他脖頸間撕下塊肉來,後又被撲上來的韃靼士兵以重拳狠擊在頭骨上。
這人的頭凹進去一塊,雙眼圓睜著倒在地上,嘴角噗嗤噗嗤往外冒血——第二條“魚”死了。
想出這釣魚主意的人,正是韃靼人頭領的小兒子阿蘇爾。
他與夷戎三皇子獒雲相似,擅長帶兵,母親家勢力頗廣,唯一不同的是獒雲不比燕遲得蘇合可汗寵愛,而阿蘇爾卻是韃靼首領的心頭肉。
甚至在韃靼人入主臨安皇宮後,阿蘇爾住的也是皇帝的寢宮。這一動作背後的意義不言而喻,這位行事狠厲,性格乖張的阿蘇爾殿下,乃是韃靼未來的首領。
第二條魚死得壯烈,這一死又將那群齊官快要消失殆盡的氣節給激出來,在魚線拴著饅頭時不再爭搶,各個視死如歸。
阿蘇爾正為此事煩惱,倒不是怕這些人有個三長兩短,而是若都死完了,將無人出麵規勸壓製臨安百姓,形勢還未完全穩定,他們隻是初步占據了臨安,若齊人在此時爆發反攻,夷戎人必定趁虛而入。
臨安若丟了,這剛打下來的局勢也就丟了。
然而還有更令人棘手之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他們到現在,都沒能抓住大齊的武昭帝,不見其屍首。
隻要皇帝不死,即使他們占去都城,將城內百姓屠殺殆盡,也難絕後患。
阿蘇爾心煩意亂地捏著眉心,準備做些什麼發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