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也給蓋上。
季懷真忍不住道:“不就親了一口嗎,你怎麼這麼大反應。”
燕遲不吭聲,假裝沒聽見季懷真的調侃。
“燕遲大將軍,別害羞了,快把信找出來給我念念。”
季懷真又拽了兩下被褥,示意燕遲出來,燕遲隻悶頭裝死,過了半晌,才悶聲道:“那你不能再胡來了。”
季懷真毫無誠意地點了點頭,有些遺憾,卻並不打算聽從,敷衍哄道:“哦……行吧。”
左右一看,信不見了,也不知方才胡鬧時給推到了何處,二人又在榻上翻找一通,最後在地上找到。
撿起一看,那信險些給季懷真撕成兩半,一些地方沾著乳白色黏糊糊的東西,燕遲滿臉通紅地拿衣服一擦,勉強能看清上麵字跡。他又扯過被褥將季懷真裹住摟在懷裏。
見他笨手笨腳,季懷真一開始是悶笑,後來忍不住,便大笑,笑到後來又不笑了。
他回過身,靜靜地看著昏黃油燈下燕遲的臉,看他年輕卻強健的體魄,看他曆盡千帆,卻仍未被蹉跎耗損的少年意氣。
季懷真突然道:“你應當像狼一樣,不受拘束,自由自在。去敕勒川下跑馬放牧,決不能一輩子都被一個身份困著。你這樣的人,金鑾殿才是你的囚籠,估計你也不想這樣。”
燕遲沉默片刻,握住季懷真的手,反問道:“若我說,從前不想,現在想了呢。”
第116章
季懷真表情有些變了。
燕遲見狀一笑,忍不住道:“怕我跟你外甥爭?”
季懷真搖了搖頭:“阿全不是當皇帝的料,我也不想讓他當皇帝了。隻是燕遲殿下,你可知你這一‘想’,又擋了多少人的路,給自己豎了多少仇敵?”他壓低聲音,湊近了道,“他先前裝傻,是因為要借故留在你大哥身邊,更要保住大齊唯一的太子,隻要阿全和李峁在,就還有複國的希望,若你半道殺出也來爭搶,阻擋他複國,他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別蹚渾水,就讓他跟你大哥鬥。”
“他與我大哥鬥完之後呢?誰又來當皇帝。”
見燕遲滿臉正色,不似在開玩笑,季懷真明白了什麼,也跟著正經起來,微微訝然,半晌過後擰眉道:“你真這樣想?”
燕遲沒有吭聲。
季懷真麵色冷下,眉梢吊起,陰陽怪氣道:“燕遲殿下不是想著當了皇帝以後有三宮六院吧。”
燕遲微微惱怒,反駁道:“你又亂說什麼瘋話,一個就夠折騰了,真要我享‘齊人之福’不成!”
季懷真冷哼一聲,又胡攪蠻纏一番,問燕遲想要哪三宮,又想要哪六院,鬧得燕遲直求饒,如此才把這茬揭過去。可當季懷真身一轉,再度靠回燕遲身上時,又哪裏有片刻前插科打諢的模樣?
反倒心事重重地皺眉,瞥著燕遲手上的信晃神。
燕遲似猜到他心中所想,突然道:“你是不是後悔兩年前對我說那樣的話了?”
季懷真點頭道:“有點。”
他又一想,燕遲方經曆過喪父之痛,下手的又是他親大哥,為著權力爭奪,連兄弟之情也全然不顧——燕遲是被一步步推著走到今日的。
他不想爭,卻生來就是葉紅玉與蘇合可汗的兒子;不想當皇帝,卻為著自保而立下奇功被推至風口浪尖,眼下已避無可避,似乎隻有往前走那麼一步,坐到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上,才能護住手上有的一切。
若時至今日還不想,不是有大病,就是有大德。
燕遲笑道:“別想了,念信。”
二人依偎著,燕遲牢牢抱著季懷真,將信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