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這頓計劃外的午餐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下午開會時間,還有原本安排在午休時間要看的文件也得爭分奪秒地先粗略過一遍有大概印象。對麵問了他有沒有忌口,裴哲隨便“嗯”了幾聲。
油封鴨腿,熏三文魚沙拉,低溫牛排和白葡萄酒,趙以川點菜時沒多猶豫,把菜單還給侍者時附贈了一個滿分笑容:“謝謝。”
餐廳的視野確實很好,趙以川單手托腮,欣賞了會兒十字路口的車水馬龍,略帶調侃地對裴哲說:“這麼忙?”
裴哲這次連敷衍都免了,當聽不見。
低著頭,角度緣故,眼角略帶下垂的弧度讓裴哲顯得有點疲倦,加上他皮膚白,不太有血色,整個人無端多了幾分病態。
他不抬頭也很好,趙以川想,可以光明正大地、肆無忌憚地看他了。
裴哲的文件讀到了上菜,本以為總該消停些,還沒吃兩口,他又開始接電話。食不言的用餐禮儀在裴哲麵前並不管用,他說話很小聲,語速也慢可始終沒停下,後來大概也發現單手不方便,於是開始用藍牙耳機。
趙以川歎為觀止,分不出對方是刻意不想和他交談或者真的很忙。
但自己用餐也沒好到哪去。
手機平放在桌麵上忽然振動,趙以川眉梢一抬,抿了口白葡萄酒查收剛發來的消息,冒冒失失的,全是十萬火急的感歎號。
寧●
有把柄在誰手裏時的滋味就像螞蟻亂爬似的不好受,尤其知情人還是全世界的唯一。
還是得和趙以川保持良好關係。
6樓。
“對了。”裴哲主動地、不夠自然地和趙以川聊起成年社會的日常,“我聽楚暢說你畢業後一直在東海岸做國際仲裁,到華聞沒有繼續做嗎?”
趙以川:“現在就是普通的民事訴訟。”
從國際仲裁轉民商事訴訟跨度說大不大,可既然有海外的經曆,華聞又不是小律所,怎麼會舍得讓他再次從零起步——“淪落”至去打什麼家長裏短的離婚糾紛,就算趙以川自己願意,華聞的合夥人們未必肯。
可能另有隱情,裴哲隱約覺得自己又在踩雷邊緣,收了談興。
“裴哲,你是不是在跟我找話題?”趙以川看他的眼神有些玩味。
被拆穿了,裴哲麵色不變,隻有眼睫輕輕地垂下。
“其實不用刻意聊天,和你待著的時候我不會覺得尷尬,怎麼舒服怎麼來吧。”趙以川說,掌心貼了貼裴哲的背往前一推,示意已經抵達。
裴哲欲言又止:“……好的。”
來接裴哲的車是他自己的邁巴赫,司機開了門,裴哲卻沒有立刻進去。
他轉向趙以川,盡量把這句話說得貼近半生不熟的友情而非施舍:“如果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跟我提,沒關係的。”
趙以川眼睛笑著,月牙的弧度:“那你到公司告訴我一聲。”
他看上去真像個模範男友。
裴哲被腦子裏突然蹦出的念頭弄得哭笑不得,簡單告別,趙以川在車窗外給裴哲揮手。天氣晴轉多雲,大廈陰影覆蓋長長的車道。
坡道頂端,那個身影一直站著沒走。
白襯衫從後視鏡裏漸漸地看不見,幾乎是同時的,趙以川給他發了一條微信。
粉紅小豬後跟著一排文字,姓名,地址,聯係電話,一看就知道是從購物軟件的地址簿裏複製粘貼來的,和可愛頭像半點不沾邊。
沒有隻言片語,裴哲的緊繃感在這刻莫名的完全消失了。
他關掉手機,手指在西裝外套口袋裏逡巡一圈,抽出了從拿到起就沒再看過的硬殼小紅本。燙金的字幾乎發著光,裴哲翻開,那張紅底照片邊緣有鋼印,凹凸不平,好在沒蓋在誰的臉上。
注視照片裏的趙以川良久,車身突然顛簸,裴哲一愣,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起在笑。目光流轉,望向車窗中的影子,他緩緩地收斂了表情。
所以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的?
他和趙以川,滿打滿算,這才是今年的第二次見麵。
第4章 四、能把紅本發朋友圈嗎?
第二天依舊陽光普照,金楠路280號的寫字樓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