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遇到了對方聘請的紅圈所律師。
那男人鬆了鬆領帶,對他說:“趙律師,選擇代理這個案子,你很有勇氣。但你確實無法指認他的墜亡和工作內容存在關聯,缺乏關鍵證據的情況下,勇氣似乎沒有價值。”
一句話,對方律師和萬陽代理人的滿臉倨傲,甚至能早於法官宣判他的失敗。
是,勇氣沒有價值。
趙以川不是不能湊合,不懂變通,不識大體。
偏偏這一次沒打算服軟。
停好車,從電梯間走出時趙以川收到裴哲的微信,問他到哪兒了。
他什麼也沒說,徑直用鑰匙打開門。
“回來了。”
就在出差去劍川前,裴哲找他要了一把房子的備用鑰匙,理由是“偶爾給你送東西不用放在物業”。趙以川直覺沒那麼簡單,但依言給了,他想自己也有暗自期待的,希望某天回家後裴哲坐在沙發裏看電視。
現在,他的妄想居然輕易成真,趙以川站在玄關,聽見網球賽實況轉播聲充斥客廳。
“怎麼這麼晚?”裴哲探出頭問他。
“堵車堵得我想死。”趙以川換下穿了兩天的外套,“你吃飯沒?”
裴哲說:“在等你一起吃。”
對話產生奇妙化學反應,趙以川恍惚間以為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他慢半拍地“哦”了一聲,走進客廳,幾個精致的木質餐盒正疊在一起。
網球賽繼續直播,裴哲到餐桌邊把盒子一個一個打開。
通過盒子外殼的LOGO,趙以川發現裴哲買的是虹市排名前三的壽司。家裏還殷實時他吃過一次,食材新鮮,調味很不錯,就是每天隻接待兩桌人的規矩很不人性化。現在已被趙以川列入想回味但舍不得工資的清單,可他從未聽說這家高貴日料還能外帶。
但好東西送到家門口了不吃白不吃。
想到這兒,趙以川不客氣地吃了一顆鰤魚壽司,問裴哲:“他家不是不能打包嗎?”
“可你回來都很晚了。”裴哲沒有正麵回答。
趙以川笑笑:“有心,謝謝。”
“本來想掐著時間做好,但沒辦法,路上還是耽誤了會兒,口感可能不太完美。”裴哲見他沒表現出喜歡,以為是不合口味,“下次……或者可以讓廚師上門服務。”
趙以川這次再笑,就更真心實意了:“太麻煩,去店裏就行了。”
裴哲說“好”。
低頭狀似吃飯,目光卻在趙以川身上多停留許久。
三月,厚重的裝扮已經不合時宜,趙以川個子高,肩寬,因適度健身撐得起挺括版型,穿襯衫最好看。脫掉外套後,白襯衫衣領處的裝飾吸引裴哲目光,他看了又看,確認這是結婚登記那天自己買的那件。
還在穿啊。
裴哲嚼著醋漬過的生魚,莫名有點開心。
對麵的趙以川正在吃小盅裏的鬆葉蟹,大約嫌不方便,他放下筷子卷起袖口,又把襯衫紐扣再鬆開幾顆,衣領向兩邊微敞,鎖骨與胸口的肌肉線條便隨動作曖昧地若隱若現。
裴哲收回視線,口幹舌燥。
抿一口涼水,他想起今天拜訪的理由。
“我給你父母帶了點東西。”裴哲說,心中隱約忐忑。
盡管這些日子他時不時送的生鮮水果都被趙以川全盤接受,但對方也禮貌性地回贈裴哲一些書籍和小禮物,客氣卻疏離。裴哲尚不確定趙以川怎麼想的,又因為忙碌,很久沒有交流,這次不請自來實在冒犯。
說完,裴哲沒看趙以川,聽見他問:“是那邊的幾盒嗎?”
“啊。”
“又是什麼?”
“茶葉。”裴哲問一句答一句,“你提過叔叔現在不喝酒,就準備了一些紅茶和人參。官燕是給阿姨的,如果他們問起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