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趙以川的領地,心裏卻無半點忐忑。
這還是曾經撐出的拒人千裏之外嗎?
裴哲低著頭,任由熱水淋下,比剛才似乎更燙了。試著調節溫度,但始終沒有任何變化,反而他的身體升溫更快,連心跳和血液循環也仿佛跟著加速……
這是趙以川的地方。
想象中自己已經接近無堅不摧,可趙以川什麼也不做,他就潰不成軍了。
裴哲越想,呼吸越是急促。他輕輕閉上眼,嘴唇卻呼吸困難似的微張,胸口起伏著,手指不受控地向下探,額頭抵住光潔瓷磚。
這是趙以川的家裏啊……
不合適,為什麼要這麼做,萬一被他發現了。
會更討厭我的。
難以啟齒的羞恥,兼有難以名狀的滿足,在蒸騰的水蒸氣屏障中緊緊抱住他。
裴哲不敢睜眼,但被欲望裹挾時理智短暫地從軀體分離了。他又羞又怕,隱有興奮,不敢發出聲音,遵從本能加快了動作。舌尖被咬著,有一點痛,在此時並不能讓他清醒,反而成了助興的添加劑。
會被趙以川發現嗎?……
水聲更大了,壓抑的呼吸在半拍停滯後長長歎了口氣。
“唔……”
裴哲睜開眼看地漏附近一絲可疑痕跡,除此之外,還好沒有把一切搞得亂糟糟。
他紅著臉,把手放在花灑下衝洗了很久。
換好睡衣走出浴室,裴哲仍紅得像一顆泡過熱水的番茄。
趙以川窩在沙發裏聞聲轉過頭,似乎什麼都沒察覺,玩笑似的問:“我說怎麼洗了這麼久,洗頭了?”
沒洗,隻是剛才不小心被淋濕了。
但裴哲點了點頭,好讓不太對勁的時長變得稍微符合邏輯。
趙以川站起身,不疑有他,隻拿起自己的睡衣和浴巾往浴室去。路過裴哲身邊時他腳步微頓,察覺到時裴哲幾乎繃緊了從肩到後頸的全部肌肉,唯恐趙以川從他身上看出哪裏不對勁,進而問他:“你在浴室裏幹什麼了?”
萬幸的是趙以川沒有問。
他抓起裴哲搭在頸間的毛巾蓋在頭頂,胡亂抓了幾下。
“吹風機在臥室床頭櫃的上層。”趙以川說,“趕緊吹幹,今晚降溫了。”
“……哦好。”
他以為這就算完了,但趙以川交代結束竟沒有立刻離開客廳。
饒有興味地掃過裴哲的臉,目光在他鎖骨處停留。可能這段日子太忙,裴哲發尾蓄得有點長了還沒有修剪,水滴從發梢滾落進皮肉與骨頭之間的凹陷,隨呼吸起伏,不安地顫唞著。
真奇怪,裴哲今天有點反常了。
起了點逗他的心思,趙以川眼睫曖昧地一垂,這角度令裴哲幾乎又一下子開始忐忑。
“要我幫你吹嗎?”趙以川開玩笑。
“不用了。”
裴哲飛快地說,接著就落荒而逃。
他走得太快,沒注意到趙以川還在原地站了會兒,若有所思地收斂笑意。
趙以川的臥室他不是第一次涉足其內,但上次喝了酒,宿醉後頭暈,又太匆忙,根本沒顧得上仔細看床頭放了什麼。
這次再來,裴哲發現飄窗的讀書角被撤了,被兩三盆瑪格麗特取而代之,現在成了一個小型花園。不過還沒到開花時節,長得枝繁葉茂,是一片賞心悅目的綠色。床頭的台燈趙以川替他打開了,兩三本專業書和一本筆記本靜靜地安置在燈下。
華聞統一的會議記錄本,裴哲猜可能是趙以川上班時用的。
至於專業書,又都是些民事訴訟的案例和專著。
趙以川的理論知識在美國學的,連裴哲這種非專業人士都知道與國內的法律體係差別巨大,他放棄國外工作,回來其實近乎於從零開始。